“棠棠你该知道,婚姻和谈恋爱不一样,如果你今后厌倦了,它就是束缚,会给你造成困扰。”
他显然不愿看到那样的情况,但若是真的发生了,随着时间推移,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下心中的执念,让她离开。
在秋棠回答前,他坦白道:“我活了二十多年,一直为绘画转动。每天除了画画还是画画,单一又充实。”
一个画家好的作品,除了自身的技术,还需要好的灵感,很巧,这两项他都有。
但,当他如实把那些灵感通过画笔展现在世人面前时,却不为他们所接受。
“起初还算正常,后来他们对我的看法越来越夸张,渐渐的我变成了别人眼里的怪胎,传播消极思想的画家等等,网上讨伐声一片。”
谢斯北顿了顿,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他道:
“我自认为能完美忽略别人的想法,可当满天的舆论把我推到风口浪尖,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在这个条条框框的世界,做自己没那么简单……”
“我开始讨厌社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只想不停地画画,把自己的灵感耗尽。”
他微讪,故作轻松道:“到后来,我好像真成了他们口中的问题画家了,并且越来越严重。”
“棠棠,你跟在姜医生身边,我就这么个情况,你也知道,能不能好不一定。”
他偏头看过来,床边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侧,虚化了他的轮廓。
那层朦胧的光晕,似乎把他变回以前那个让人难以琢磨的“谢斯北”了。
而他这段话,更加让秋棠验证了之前的想法,网络暴力确实和他的抑郁症有关联。
秋棠靠过去,抱住他。
“抱歉,”她的脸颊在他冰凉的耳朵上蹭了蹭,“我没能早一点出现,陪你度过那段痛苦的时光。”
她在绘画上没什么天赋,也看不懂他以往的作品里究竟有怎样的深意,但那些喷他的话,她在微博里也看到过。
“北北,可能这就是成名的代价。”
秋棠试着开解道:“在你身上聚集了太多人的目光,关于你的一切都会被人放大,制造话题。”
“画作展出去,会被多少双眼睛看见,是无法预计的。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
“而且,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所站的角度与思想层面不同,对你作品的解读自然会有差异。”
“即便如此。”秋棠松开他,接着道,“你还有支持你的人。别忘了那些粉丝,他们为你舌战黑粉,宣传画作,一直都站在你这边。”
谢斯北不置可否,他其实已经不那么在意外界的声音了。
他言归正传,将剩下的话说完。
“棠棠,聊了这么多,你想清楚要和我结婚吗?即便我精神有问题。”
今晚要是得不到准确的答案,他怕是要睡不着。
谢斯北把选择权交到她手中,“不要因为可怜我而影响你的决定,就算……你现在想抛下我,也没关系。”
他说着,指节颤了颤,声音有些艰涩。
秋棠没急着开口,房间内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时间过得缓慢,谢斯北煎熬极了。
半晌,她问:“也就是说,我只要提分手,你就会同意?”
谢斯北面色白了白,喉咙发紧。他张张口却知道该说什么,僵硬地点了下头。
“……”
这家伙明明害怕她离开的,却还要嘴硬说这些。
秋棠叹了口气,“我大概舍不得那么做。”
谢斯北如蒙大赦,眼睛恢复了几分神采。
秋棠弯了弯唇,知道他爱听什么,便道:“无论你的病能不能治好,我要和你结婚的想法都不会改变。”
“当然了,你也不许再想些有的没的,什么自私呀,枷锁呀,通通不许再提。”
她勾住谢斯北放在身侧的手指,凑近道:“而且你忘了前提了,傻瓜。”
秋棠的嗓音轻柔,带着宠溺的感觉。
谢斯北怔住,下意识道:“什么前提?”
她笑了笑,探过身子,在他的嘴角亲了亲。
“我喜欢你呀。”
秋棠说:“在心意相通的情况下,无论你想和我在一起多久都不算自私。结婚对我而言也不是枷锁,而是在国家法律和世俗里,向众人宣告,我只属于你谢斯北。”
她笑笑,“所以,不用担心婚姻对我会不会成为束缚,换一个角度,……我也想通过婚姻绑紧你的,我的谢先生。”
她双手捧着谢斯北的脸,对上他的视线,柔声道:“希望余生有一个叫宋秋棠的女士,能长长久久陪着一个叫谢斯北的先生。”
谢斯北呼吸一重。
他的女孩似乎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