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院的比试持续到申时才结束,眼见太阳偏西,擂台上的弟子都走光了,李长老才慢悠悠地从圈椅上起身。
他起来捶捶酸胀的腰,道:“在外面风吹日晒了一日,可算是结束咯。”
正想着回去打个盹,可惜没走远,就被万谷拦住了去路。
“李长老,秦左使请您过去一趟。”少年人恭敬道。
李长老的心咯噔一下,暗自后悔刚刚动作没麻利些,快点收拾东西离开。他累了整整一天,临了还要到秦执风那儿去活受罪,心都麻了。
李长老将自己近日的所作所为回忆了个遍,思来想去,自觉没有惹到秦执风的地方,才稍稍放心些。
他背着手,颔首示意对万谷带路。
“长老请随我来。”
“有劳。”
走了一半,李长老觉得不对劲儿,秦执风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性子他也知道。
想起前些日子,刺客的线索是在第五院断的,李长老可没错过秦执风一张阴沉沉的脸。
这次不会是……
李长老琢磨不通,秦执风这次到底是兴师问罪,还是有意找茬。
也不怪他心虚,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都有点洗不清。
年近六十的李长老心中难安,年纪大了就爱胡思乱想。
他叫住在前面引路的万谷,眼尾堆积几道褶子,笑着问:“你可知左使找我这个老头子是为什么?”
万谷张张嘴,最终道:“长老去了便知。”
他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再者,秦执风虽欣赏何惊安,毕竟第五院藏了个这么大的人,有违规定。
他对李长老是赏是罚亦,或是功过相抵,都尽未可知,他还是少说为妙。
万谷知道秦执风恶名在外,他看向李长老那张老态龙钟的脸,宽慰道:
“快到地方了,李长老不必心急。”
说完,兀自继续在前面带路。
“好好。”李长老只好张嘴应承下来。
第五院距离愁殿稍远,走了近半刻钟才到。
万谷自将人带到秦执风跟前后,就退出去了,留李长老在殿中。
此时,秦执风正坐在珠帘后煮茶,他身边没有伺候的人,火炉上茶水冒着热气,茶香淡淡。
“参见左使。”李长老抱拳规矩道。
“嗯。”秦执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听不出喜怒。
这让本就心里没底的李长老,更摸不准情况了,只好站在原地,听候发落。
过了会儿,他见秦执风没有开口的意思,便谨慎地问:“不知左使大人传我前来所为何事?”
秦执风不紧不慢道:“不急,先坐吧。”
他说:“李长老是我离愁殿的稀客,喝盏茶再聊。”
“折煞老夫了,哪能劳烦左使亲自烹茶。”李长老战战兢兢地盘腿在蒲团上坐好。
秦执风笑了声,再无言语,直到炉子上汩汩的茶水声响起,他才有动作。
他拿起一柄黑檀木分茶匙,舀了半勺滚烫的茶水,倒入李长老的茶盏中。
等杯中有七八分满,他抬眼道:“李长老请吧。”
李长老哪能让他这么客气,还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连忙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
只怪茶喝得太急,一盏进肚,舌头连着喉咙烫得发疼。
碍于当着秦执风的面,他只好生生咽下。为了掩饰狼狈,他干笑两声,“好茶好茶,多谢左使了。”
就他这个喝法,能尝出味道来才怪。
“李长老不必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