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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棠听着这些杂七杂八的话,总有那么一两道声音,若有似无地往秦执风身上引。
看来,聂无凌找的托儿不止她一个。
也对,今日之事,聂无凌必须得十拿九稳,万无一失。
秋棠继续瞧着,看看接下来会怎么样。
在他们有意无意地引导下,那些声音渐渐被放大,将秦执风身上的疑点拿到台面上来讲。
不过一刻钟,聂无凌还什么都没说,站在秦执风那一方替他说话的人寥寥无几。
秦执风要是再不现身,只怕不管他是否做过那些事,光靠他们的说辞,都已经板上钉钉了,愿意相信他的人将会越来越少。
人心就是这样,禁不起考验,稍有风吹草动,倒戈、背叛,这样的事屡见不鲜。
不多时,大殿上议论纷纷,众人也越来越怀疑秦执风身上蹊跷。
舆论果然是引发大事件的前奏。但还差一个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人,一锤定音。
秋棠意识到自己的作用来,很显然,聂无凌要她当那个人。
他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秋棠只当没看见,聂无凌自然不会放任不管,望着她直言道:
“听说盛家丫头跟执风一道去了归山派,如今执风不在,你且说说在归山派具体都发生了什么?”
秋棠就这样被点了名。
她的身份在水浮宫里也不是秘密,都知道盛素禾有个妹妹先前偷偷养在山上的院子里,前两个月才接来水浮宫。
又因着她之前在第五院和秦执风互怼的事,在这些长老和弟子眼里多少有些印象。
齐刷刷的视线看着秋棠,等她答话。
她张张口,刚吐出来一个音,“我——”
这时殿门口传来秦执风的声音:“宫主恕罪,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所以才来得有些晚了。”
只见方才还站得严密齐整的众人纷纷往旁边退开,让出一条道。
有人不知看见了什么,低低抽了口气,暗含震惊。
秋棠不由回头看了眼,她见秦执风大步流星地走来,殿外刺眼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手上抓着像一根棍子一样的物件,还挺粗。
至于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她这个方位背光,有些看不清楚。
人还未到殿前,秦执风那清冽的声音再次在殿中响起,他对聂无凌道:“您要问什么,不如直接问属下就好,我比她一个小姑娘更清楚。”
他倒也不给聂无凌留情面,坦言道:“属下记得昨儿个就跟您禀告过了,想来宫主是忘了。”
他直言不讳,说聂无凌装。
听懂了的人自然尴尬。
聂无凌手搭在膝盖上用力握了握,看到秦执风现身,神情有些意外,听到他这些没上没下的话后,面色不愉。
男人重面子,尤其是有权有地位的男人,秦执风这样拆他的台,的确让人高兴不到哪去。
但只不过一瞬,聂无凌面上的表情恢复如常,仿佛从未有过不悦之色。
他眼角缓缓推出几道褶子,和蔼道:“你的确已经禀告过,只是今日当众议事,各院长老还不甚清楚,执风既然赶来了,便当着众人的面再说一次吧。”
“遵命。”
说话间,秦执风已经走过来了。
聂无凌望着他,不知看见了什么,眉头拧成川字,“你手里拿的是何物?”
距离拉近,秋棠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倒吸一口凉气。
他都干了什么?
“这个吗?”
秦执风反问聂无凌,他笑笑,举起来道:“如宫主所见,一只拿着您令牌的手。”
准确来说是一条断臂,上面缠着黑色的护腕,服装配饰跟水浮宫里寻常弟子一般。
这条断臂被人从肩膀下的位置,用利器齐齐斩断。
就这么被秦执风拎着,鲜红的血液断断续续地滴在柔软的地毯上,毫无声响,空气中是淡淡的血腥味儿。
伤口处血肉模糊,掌心还紧紧握着一枚凤凰令牌。
秋棠好像知道是谁的胳臂了。
难不成何惊安跑到离愁殿去,栽赃嫁祸不成,还断了条胳膊?
从衣服还有令牌来看,十有八九是他的。除了何惊安,秋棠想不到其他人身上。
“在回答归山派的问题之前,烦请宫主容属下说说另一件事,……比如这条胳膊,还有令牌是怎么来的。”
秦执风在离她不远处的位置站定,他口中说道着,始终没看她一眼,大概是怕牵连到她。
秋棠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默默站在一旁,心想有秦执风一打岔,聂无凌应该暂时用不到她。
秦执风都提出来了,他这么一目张胆拎了条断臂进来,不让他说反而古怪。
就算聂无凌万般不愿,也只能道:“你且说说看。”
“是。”秦执风勾唇,他说,“属下这就一一道来。”
秦执风随手将断臂丢在地上,斜飞英俊的眉眼,锐利又阴冷,缓缓道:
“第五院有个孩子叫何惊安,这手臂就是他的。也是奇怪,一个月前在第五院见他,不过资质平平,如今天却上涨了一大截不止……”
聂无凌神情不怎么好看。
都是废物!
不用深想,秋棠也猜到他在想什么。
不得不说,秦执风这招也妙。
抢着他们之前,把事捅出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大殿里的人面面相觑,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何惊安身上。
秦执风转身扫了众人一眼,“第五院李长老可在?”
“在在。”李长老从人群中出来,苍老的面容上,嘴唇哆哆嗦嗦地道,“老朽也有一阵子没见过何惊安了,他的功夫为何会突飞猛进……”
他摇头,苍白的胡须在空中抖动,浑浊的双眼有些迷茫,“老朽不知。”
“不知?”秦执风听他说完,接着道 ,“那再说说这令牌。”
秦执风对聂无凌道:“今早何惊安就他拿着宫主您的令牌,鬼鬼祟祟想放在我房中,不慎被我发觉,我与他交手,断了他一臂,特意将证物带过来。”
秦执风说到这儿顿了顿,语气平平,眼眸却依旧锐利得很。
他转头问后面的李长老,“李长老这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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