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荆倏地坐起来,黑暗中一双眸子熠熠生辉,小小的空间立马透出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你是在乎夏南宇的感受吧?怎么,他一来,你就想与爷撇清关系,难不成你还妄想着做将军府的大少夫人?”
夏东珠一愕,火气立马蹿上来。
黑暗中都能感觉到她怒火夺人,“萧长荆,我警告你,别诬蔑人。你可以看轻我,但绝不能侮辱夏将军。我说过了,我视他为兄长……”
黑暗中传来一声讥笑。
凉凉的。
他根本不信。
夏东珠瞬间被激得冷了心肠,她不想再与他纠缠,爬起身执意下床。
萧长荆一把就抓住她手腕子,声音冷的能冻死人。
“今晚我若执意不让你走呢!”
夏东珠一把甩掉他的手,“你凭什么不让我走?我若不愿,谁都不能勉强我。”
萧长荆立马用行动回答他,他腾起身就将她摔倒在床上,夏东珠心里窝火,也使出一身吃雷的力气与他对打。
二人在床上小小的空间不停地过招,拳打脚踢,互不相让,四肢交缠,你将我压下,我将你踢开。
整个床体都发出一连串怪异的声响,床边的鹤灯也被萧长荆一脚踢翻了,被子枕头全被抛出床外,整个床幔摇摇欲坠。
“哗啦”一声轰响,非常结实的檀木床立马从中间塌成两截,屋里瞬间陷入沉静。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西就担心的声音传来。
“夏娘子,你没事吧?”
黑暗中,萧长荆坐在榻成两截的床中间,夏东珠窝在他怀里,听到西就的声音,夏东珠瞟了他一眼,尽量用正常的声音道。
“西就,我没事。我做噩梦了,掉下床,将鹤灯撞翻了。”
门外,西就叹息的声音如此明显。
“夏娘子,你是太累了,赶快睡吧!”
说完西就离开了。
夏东珠耷拉下脸,手抓着床幔,想借力从萧长荆的身上爬起来。不想床幔哧啦一声,从床杆上掉下来,将二人紧紧罩住。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夏东珠恼恨地使劲挥舞着双手想将床幔拿掉,没想竟是越缠越紧。
萧长荆叹息一声,用手抓着床幔,声音带着宠溺,“别乱动,我来。”
夏东珠听话地没动,萧长荆一手就将床幔从二人头上扯开,他手在夏东珠后背上轻巧一推,她就借势爬出了床。
夏东珠阴着脸,没说话,摸起地上的被子和枕头,默默走到锦榻上。将枕头放好,爬上去就用被子蒙上了头。
萧长荆慢腾腾地从塌断的床上站起来。
伸了个懒腰,在屋子里走了几圈。
这是他的屋子,他自然熟悉无比,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坛子酒,也没再惹夏东珠,而是推开窗,倚在窗边,望着夜空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起了酒。
夏东珠等了许久没见他动静,悄悄打开被子,借着月色,看到他竟在吹冷风,还在灌酒。
她立马将被子掀开,赤脚走过去,一手夺过他手里的酒,一手关上窗户。
“大晚上,吹什么冷风?赶紧去睡觉。”
萧长荆俊目沉沉地看着她没说话。
夏东珠抱着酒坛子回了锦榻。
萧长荆站在窗边没动。
夏东珠不耐烦一声,瞪他,“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睡觉?”
萧长荆抱着双臂,冷哼一声,“不嫌弃爷了?”
夏东珠恼恨地摸起枕头就砸过去,“明天你若是敢让皇城司的人都知道你今晚没回王府,我就跟你没完。”
这明显就是在使小性。
萧长荆接过枕头,咧嘴一笑,慢腾腾走过来,将枕头放到她身后,“睡觉。”
而他自己却斜躺在了夏东珠的脚头,肚子上搭着一片被角。
“睡吧!明天你还要为他们治伤。”
他声音平稳,带着疏离。
夏东珠躺在锦榻上反而睡不着了,“殿下,你为何一看到夏南宇就生气?”
“他对你很是不同,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夏东珠根本没想太多,脱口而出,“那是因为我在松涛林救了他。”
萧长荆摇头,“他心悦你。”
这一句无疑石破天惊,惊得夏东珠一下子坐起来,怒目以瞪。
“殿下胡说。”
萧长荆深着眼,却似懒得跟她辩解,“你说胡说便胡说吧!”
夏东珠突然一下子哭了。
萧长荆立时有点不知所措,“喂,你哭什么?”
夏东珠掀开被子就下了锦榻,“我要回家。”
她要回医馆,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里。
萧长荆立马起身就扯住她胳膊,犹豫再犹豫还是将她轻轻拉进自己怀里,“别哭了,是我说错了话,抱歉。”
可她却使劲甩开了他的手,“我说过,不会再嫁人,殿下却总是将我和夏将军栓在一起。”
萧长荆心里一时也特别难受。
“为何不想再嫁人?”
若她不想嫁人,那他怎么还有机会?
“都不是真心的对我,总是猜忌,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已,与其难为别人,不如我自己就斩断了自己的情路。我有医术傍身,将来能养活自己,不必靠男人。”
这是她给的解释。
萧长荆抿抿嘴,没再说话。
“殿下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明日我会向西就解释。”
萧长荆伸手就按在她肩头,“你留下,我回王府,你不必向任何人解释,今日……是我唐突了,抱歉。”
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出抱歉的话,夏东珠还是第一人。
可这气氛却有点伤人。
萧长荆说走就走,扯过木椸上的大裘披在身上就往门口走。
夏东珠一时哭的更厉害了。
萧长荆顿住脚,心里很不是滋味,千头万绪乱如一团麻。
他不想走,可又不能不走。小女子的哭声,让他第一次没有了冷静,不知所措。
夏东珠瞅着他,终于迈开步子,慢慢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抱住他,将脸贴在他后背。
“殿下,别走,留下吧……”
萧长荆闭了闭眼,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原地。
“你别哭,爷不走。你回榻上睡,爷打地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