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珠眼一瞪,“富金山,你敢!”
富金山立马拿过旁边的酒,里面的酒透着香甜,是醇红的葡萄酒,非常名贵。这是西羽的名酒,在南萧根本喝不到。
富金山身子前倾,一手捏住夏东珠的下巴,将一杯酒生生灌进她嘴。
夏东珠咬紧牙关就是不吞咽,一杯酒几乎全洒出来。
陈歌见状,帮着富金山制住她,夏东珠使劲挣扎,故意活动腿脚踢向陈歌,陈歌痛叫一声,身子倒在马车里。
富金山一看,直接抓过旁边的酒坛子,没命地往她嘴里灌。夏东珠还是吞咽了几口,心里腾地像燃起了一堆火。
富金山放开她。
夏东珠被呛得使劲地咳嗽几声,抬头看向富金山,幽幽地恨道,“富金山,我恨你,永远不会原谅你。”
说完,她脑袋昏沉,眼皮使劲撑着,可终究抗不住,便沉沉地睡去。
夏东珠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房间的床上。手脚依旧被缚,她的手脚已经酸麻的使不上任何力气。整个手腕都是痛的。
可窗外却透着光亮。
看来她在马车里过了整整一夜,现在应该是晌午了。
富金山推门走进来,后面有婢女鱼贯而入端来饭菜,富金山见她醒来,便走向她,语气温和。
“我给你解开手脚,你不要闹,乖乖吃饭,可好?”
夏东珠阴沉着脸瞪他,没说话。
富金山一笑,抬手就除去了捆着她手脚的绳子。
夏东珠得了自由,立马就从床上蹿起来,不想脚下一崴,她整个一下子滚倒在床下。
又正好落在富金山脚下。
富金山好笑几声,根本不扶她,直接走到圆桌旁坐下。
夏东珠浑身都是痛的,她的腿已经酸麻的根本站不起。这一跌,几乎把她的骨头都摔碎了。
好半天才慢慢扶着凳子爬起来,富金山坐着饮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若不想自讨苦吃,就乖乖听话。”
夏东珠倔强地哼一声,大马金刚坐在凳子上,摸起桌上的碗就没命地吃。
她必须尽快恢复体力,也要弄清楚富金山究竟要带她去哪儿?这整整一夜半天,也不知萧长荆发现她被劫持了没有?
富金山瞧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眉一皱,“看来即便开医馆挣了两个小钱,依旧改不了饿死鬼的性子,你的吃相就不能好看点?”
夏东珠对他翻了个白眼,两个腮帮子鼓鼓地塞的满是饭菜,“你都捆了我一夜半天了,我一口水都没喝,现在倒嫌弃我吃相难看了,那你绑我出京干什么?吃饱撑的。”
富金山对她的耐性确实极好,他眼中带笑。
“我绑你,就是不想让你以后再挨饿受冻,没人再敢欺负你!明明能够做人上人,何苦做那苦营生,给人看病诊治,做那人下人?”
夏东珠觉得他比萧长荆还傲娇,简直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懂不懂人间疾苦?
夏东珠咽下嘴里的饭,“我宁愿自食其力,开医馆,治病救人,也不愿做你后宅里那第十八房小妾……
你最好断了这念想,否则,就不是烧你房子的问题了。富金山,你信不信,你若敢对我用强,我就把你那十七房小妾都生生毒死,让你这辈子再做不成男人。”
富金山轻笑出声,将茶盏雅致地往桌上一放,甩了甩大袖。
“信,我自然是信的。连孟歧都怕你,你说本公子能不怕吗?但我敢笃定,你绝不会对我动手。”
他提到孟歧,夏东珠心头一跳。
他们果然沆瀣一气。
“为何不敢对你动手?”
“因为离开我,你就会跌入淤泥,这辈子再也找不回回家的路。即便是萧长荆都帮不了你。”
夏东珠沉着脸不说话,他两次提到‘阿玺’,她都当没听见,富金山敢如此说,怕是已然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如今胡先生在他手里,会是胡先生说的吗?
夏东珠立马否定,胡先生绝不可能透露,那应该就是与富金山的真实身份有关。
他不是皇上的私生子吗?
与‘阿玺’又有什么关系呢?
夏东珠边思索边吃。
富金山也在细细地观察她,“我知你自小就流离失所,吃尽苦楚,早忘了家人的模样。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不叫夏东珠,你其实叫阿玺……”
“啪,”地一声,夏东珠重重扔下筷子,“富金山,别神神密密地胡说八道,你若对我有什么企图,坦坦荡荡说出来。别搞的还给我改名字,告诉你,姑奶奶生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夏东珠……你说的天花乱坠都没用。”
富金山似乎也不急,见她恼了,便住了嘴。长身而起,弹了弹身上的锦袍淡淡一声。
“吃饱了饭,屏风后给你备好了水,洗浴一番。今天我们在此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别想着逃跑什么的,你知道那根本没用。你不想本公子在你身上再动手脚,就老实些。”
夏东珠自然知道他所说不虚,她也不发狠了,挑眉看着她,“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自然去你该去的地方。”
夏东珠咬着牙,奶奶的,算你狠,说话滴水不漏。
富金山转身离开,夏东珠也没矫情,吃饱了,就去沐浴。浴桶边放着整齐的衣裙,有两个小婢女留下来伺候她。
夏东珠直接将人赶出去,她洗澡可不习惯人伺候。
之前萧长荆为她做的裙子褶皱不成样子,不能再继续穿,夏东珠只得穿起富金山给准备的。
扯着身上那薄而不透穿在身上仿若羽毛般轻柔的裙衫,夏东珠叹息,又是‘流云纱’。
不是说这东西是‘物以稀为贵’的吗?
路青瑶稀罕的不行。
想起她,夏东珠眼一眯,当初她被萧长荆吊在刑部大堂外的院子里,也不知最后怎么样了。
想必二皇子怜香惜玉,将她又救走了。
夏东珠胡思乱想着就绕过屏风,一眼就看到陈歌坐在圆桌前。姿态妖娆,面无表情。
见她出来,陈歌挑了挑眉,“我父亲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夏东珠自然装傻,“十七夫人的爹是谁?我根本不知道。”
陈歌沉着脸直接道,“我父亲就是洪扬县游骑将军陈瑄……”
夏东珠点头,“哦,就是那个背叛朝廷私劫精钢的逆贼?”
陈歌立马眼红了,“我父亲不是逆贼,他是被人利用了。”
夏东珠一挑眉,大马金刚地就坐到她对面,随手倒了一盏茶慢慢喝着。
“被谁利用?你爹又不傻,你可知道他死前都做了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陈歌低下头,似乎也知道她爹风|流债多,“我只知道他是为了我,才甘心被人利用的。”
夏东珠嗤笑,“你又不是他唯一的孩子,你母亲名不正言不顺,你的身份根本见不得光,凭什么说他是为了你才甘心被利用?他明明就是自己贪图富贵,铤而走险,风|流放浪,根本不是为你。”
“他之前不是这样的。”陈歌红着眼,“他被人中了蛊……”
“中蛊?”夏东珠一惊,“是谁给他下了蛊?”
陈歌却抬起头,眼眸中有一丝不屑,“你不知道吧?朝廷中有很多人都中了蛊,甘心被人驱使,我父亲不过是其一。青城王想肃清朝廷结党营私,根本不可能。夏二将军些次进山剿匪,也是万死无一生。”
“你都知道些什么?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夏东珠心里虽然震惊,但脸上一片淡然。
陈歌一片疲累之色,“因为我累了,再也不想伺候那些肮脏虚伪的大人们了……”
夏东珠心里一惊,“你不是富金山的女人吗?说什么要伺侯……”
陈歌脸上突然凄苦,“那不过是个好听的名字罢了,我有什么资格做公子的妾,一切不过都是身不由已。”
夏东珠一下子皱紧眉头。
陈歌若不是富金山的妾,他此次将她带入京城,难不成是用她拉拢朝中那些官员……
夏东珠觉得这里面的水真深。
她对陈歌生出了一丝同情。
“你若不愿,可以离开,毕竟你还有母亲……”
陈歌凄哭一声,“我母亲就是他们送去拉拢我父亲的,如今我又走上了这一条路,我们母女俩命可真苦,都回不了头了。”
说完,陈歌便趴在桌子痛哭。
夏东珠突然转头看向窗外。
那里有人影晃动。
她手立时重重拍在桌子上,“你不要在我面前故意哭哭啼啼,我是绝不会同意的。我不喜富金山,绝不会成为他的小妾,你不要再劝了。赶紧滚。”
陈歌一惊,立马直起身,用袖子将脸上的泪水擦掉。转头看向窗外。
夏东珠对她挤挤眼。
陈歌意会,立马站起身,“夏娘子还是好好想想吧!公子金尊玉贵,又对你如此痴情,你当珍惜。”
夏东珠猛地抓起旁边的板凳,“你若再说,小心我用板凳砸你。”
陈歌佯装赶紧跑出房。
夏东珠叹息一声,扔下板凳,富金山竟干出如此缺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