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珠想了一夜,决定进宫去见见陈婕妤。
她心中隐隐感觉到,陈婕妤身上有很多秘密。
若果真如刘妙所说,李瑜是被安国公掳走,只为要挟萧长荆,带走陈婕妤。这怎么感觉都有些说不通。
夏东珠早晨醒来,顶着两只黑眼圈,草草吃过早膳提着药箱就去了将军府。
如今皇上赐的宅子还在收拾,夏大将军还未搬家。
夏东珠刚跨进大门,就看到夏二夫人手里提着个食盒垂头丧气地往大门走。她明显憔悴多了,衣裳也不如之前光鲜,‘流云纱’是不再穿了,两鬓也有了白发。
看来夏西琳的遭遇让她操碎了心。
这又能怨谁呢?
不过是自作自作,报应不爽。
夏东珠慢悠悠地往府里走,夏二夫人自然也看到了她,脸上一凶,快走两步想像之前那般发恶。突然看到夏东珠身边的夜枭,她表情一怔,随后就低下头,整个肩头也垮下来。
夏二夫人夹着尾巴慢慢走近,突然对着夏东珠和善地福了福。
“见过阿玺长公主,公主吉祥。”
夏东珠瞅着她,心里的复杂无法描述,却是一点都不同情,直言不讳。
“夏二夫人这是要去死牢给夏西琳送膳?”
夏二夫人脸色一白,眼睛立马通红。
她‘扑通’一声就跪在夏东珠面前,“公主,西琳已经疯了,你能不能跟青城王求个情,让我把西琳接回家?二皇子造反,西琳是一点都不知情。这还未刚嫁过去就遭此大难,西琳被二皇子害的好苦啊!”
“这不是夏二夫人想要的吗?当初恨不能将夏西琳赶快嫁进二皇子府,甚至不惜弄掉她的孩子……如今二皇子谋逆犯了死罪,夏二小姐怎能幸免?你这样求,不是难为我吗?”
夏东珠说着身子侧了侧,躲开了夏二夫人的跪求。
夏二夫人悔不当初,一时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
“如今大伯也不帮我们了,西琳这是要被逼死在牢里,若是西琳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夏二夫人说着捶打着胸口,一副即刻要死的样子。
夏东珠却突然笑了笑,“夏二夫人可不能死,当初你治手腕子还欠着‘济世堂’韩先生一些黄金未还,如今我接了‘济世堂’,韩先生便拜托我讨要。这与当初商定的日期不远了,希望夏二夫人早早备齐欠款,不要让我时时催啊!”
夏二夫人一听,也顾不得哭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讪讪。
“公主来将军府想必有事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西琳还等着我送饭呢!”
说完,夏二夫人忙不迭地扭着腰肢走了,浑然不提还黄金的事。
夏东珠瞅着她冷笑一声,“想赖账,没门!”
夏东珠在半道就遇到了夏松林,他正要进宫当值。
看到夏东珠提着药箱子,他想起昨日她所说的要给云棠公主看眼睛,心中一喜。
“公主这是过来找我,要随我进宫?”
夏东珠撩着眼尾,“云棠公主不相信我,总得讨要你一件信物,才能进得她的云棠宫。不过此事你不宜露面,我自己进宫便可。”
夏松林咧嘴笑着直接从腰间摘下一个茶包递给她。
夏东珠接过荷包,看着上面绣着精致的茶花,她眼睛一眨。
“这不会是云棠公主亲自绣的吧?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夏松林英俊的脸上浮现一朵红云,他眼睛亮的出奇,“是云棠亲自绣的,别看她眼睛看不见,却聪明绝顶,绣活并不次于宫中的绣娘。她还通音律,书画,她的琴技更是堪称一绝。”
夏东珠将荷包放进怀里,竖起大拇指夸赞一声。
“夏二将军真是有福了。放心吧!只要云棠公主的眼睛还有一丝希望,我定然会全力以赴。”
夏松林急忙对她深深一揖。
“便有劳长公主了。”
夏东珠摆摆手,“你赶紧进宫吧!我稍侯便去。”
夏松林又是一揖,阔步离开将军府。
夏东珠如今的未来皇后,堂而皇之就进了宫,昨日皇后骂她,想必今日也不想见她。夏东珠并未去向皇后请安,直接去了云棠宫。
她提着药箱大大方方求见,并不怕宫中人多眼杂向皇后通风报信。
云棠宫的小宫婢引着她向宫里走。
远远就听到一股行云流水般的琴音,让人心旷神怡。
小宫婢知道她是未来的皇后娘娘,显得极是恭敬。
“长公主可能不知,云棠公主每日都要练琴,春夏秋冬一日不缀,连肖大学士都夸赞她呢!”
夏东珠也掩不住夸赞,“公主真是聪慧。”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对琴棋书画都生疏的很。她性子野,坐不住。也曾经为了萧玉翀苦心学琴,可惜终不是那块料,没一样拿得出手。
没想云棠公主自小眼盲,竟能将这些技艺学的这般精湛。不得不令人佩服。难怪他三哥对她倾心不已。
或许眼盲的人耳朵就比较灵敏,夏东珠刚踏上水榭,云棠的琴声就停了。她侧转身,眼睛‘看’向夏东珠。
“真的是阿玺长公主姐姐吗?”
夏东珠笑着走上去,将药箱轻轻放到小桌上,凑到她耳际低低一声。
“是夏二将军拜托我来看看公主的眼睛。”
云棠长的确实极美,五官精致,冰清玉洁。清纯如塘中白荷,不染尘埃。
一看她性情就极好,并没有因为眼盲而自卑,反而柔美善良,这在皇宫极是难得。
云棠手中正拿着夏东珠拜见的信物,用指腹摸索着。
“看来他是极信任姐姐。我的眼睛就不必看了,自小父皇不知请了多少名医来为我治眼,都无可奈何。刘御医曾说,我这眼疾,治不好。”
“天下没有绝对之事,我络懂医术,公主就让我给你检查一下吧!”
“如此也好,若是这样能让他安心,姐姐便为我检查一番吧!”
夏东珠不能不从心里赞叹一声,云棠公主心里处处在乎的都是夏松林的感受,这样的心性实属难得。
夏东珠在云棠公主面前坐定,细细察看她的眼睛。
乍看上去,与正常人并无不同,一样的乌黑晶亮,只是少了神采。总想侧着头,习惯用耳去辨识一切。
夏东珠净了手,为她切脉,又查看她的眼睛。
“公主的眼睛是始终看不见吗?还是曾经有过光明?”
云棠摇摇头,“不记得了,母后曾说,我出生时眼睛是好的,在两岁的时候受了凉起了高烧,然后眼睛就看不见了。外人都以为我是自出生就得眼疾,其实不是的。”
夏东珠若有所思,云棠的眼睛除了看不见,与常人并无二致。外公常讲,人在高热时,会发生很多病变。特别是持续的高热,甚至会将人的脑子烧坏。
但云棠烧坏眼睛,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公主的眼睛平时有什么不适吗?比如痒,痛,或者干涩,难受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