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歪头想了想,“有时候我会感觉眼睛里有东西在爬……便会感觉极痒,我就用手去揉,片刻就会好。”
夏东珠心头一震,她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知我可否取公主一滴血?”
“好的。”云棠立马伸出手。
夏东珠拿出一个瓷瓶,用银针挑破云棠的中指挤出一滴血,滴入瓷瓶。
夏东珠做这一切,旁边的宫婢婆子大气都不敢出,她们都极是好奇地看着,不管是宫里的太医,还是江湖上的郎中,还没有一个是这样给公主看眼睛的。
她们都清楚,阿玺长公主是未来的皇后,自然不会害公主。所以,所有人都不曾阻止。
“今日就不打扰公主了,待我想到治眼睛的法子,再来看公主。”
夏东珠收拾药医要走。
云棠早已对眼睛不抱希望,但还是很高兴夏东珠能听夏松林的请求过来一趟。她悄悄地又把荷包塞给夏东珠。
“请阿玺姐姐将这个还给他,以后阿玺姐姐再来云棠宫,不必通禀,若父皇母后问起,我必然说姐姐是为我治眼睛的。”
夏东珠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凑她耳际又低低说一句。
“夏二将军对公主倾心不已,他已经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向皇上皇后求亲了。只是,在我给你治眼睛其间,你与他不能再见面。以防人多眼杂,对他不利。”
云棠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她自然知道其中厉害,重重点头。
“还望阿玺姐姐也告诫他,让他不必忧心我,也不必再偷偷来见我。他身为殿前司指挥使,自然要严以律已,我等着他好消息。”
说着,云棠羞羞地低下头。
夏东珠离开云棠宫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云棠的眼睛治好。
虽然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是中了蛊,但还不能确定。若是外公在,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夏东珠离开云棠宫,并没有立马出宫。而是慢慢在云棠宫附近溜达。
她知道皇宫里有一个佛堂,就在云棠宫附近,她循着香火味就拐了进去。
佛堂是皇上专门为陈婕妤修建的,殿堂挺大,里面供奉着观音菩萨,堂前却无人。
她在佛堂也没遇到宫婢嬷嬷,正纳闷,却见两个壮硕的婢女抬着一个大浴桶走过来,直接去了侧殿。
夏东珠躲在廊柱后,看到婢女将浴桶抬进去后就出来了,她想了想,悄悄推门进去。
里面氤氲着水汽,隔着薄薄的轻纱,她看到有一个曼妙的女子正扒在浴桶边抽泣。
她背对着夏东珠,能隐隐看到如玉的雪白肌肤上一层星星点点的青紫,像是欢|爱留下的痕迹,着实有点触目惊心。
夏东珠悄悄退出来,走到佛堂,在蒲团上跪下来,双手拿十,轻轻闭上眼。
在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面前,她的心也静到极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婕妤沐浴更衣后从侧殿走了出来,她恬淡的神情,再不见方才的哭泣,淡然的就像这个世界都不在她眼中。
她穿着一身佛衣,手里捻着佛珠,跨进佛堂。
突然看到一个人正跪在蒲团上打坐,她心一慌,“你是……”
她没有识出夏东珠。
夏东珠慢慢睁开眼,轻轻转过头,一双乌目清澈如山间溪水,她带着不好意思的憨态。
“不会打扰陈婕妤娘娘吧?太子逝,皇后昨日又骂我了,我心里难过,想着宫中有个小佛堂,便想来静静心。为太子殿下祈福,希望他能原谅我。”
陈婕妤叹息一声,“原是阿玺长公主,也是难为你了。”
说完,陈婕妤跨进佛堂,就在夏东珠旁边跪了下来。她什么都不再说,闭上眼,手捻着佛珠,嘴唇微动,默念着佛经。
夏东珠并不是装的,在这个小佛堂,她突然想起了前世,那种凄苦,被凌辱的耻辱,一点点漫上心头,让她的心一点点撕扯着疼。
陈婕妤慢慢睁开眼,见夏东珠神情悲苦,她眸中一闪,知道她在南萧极不易。
“公主身为西羽尊贵的皇太女,为何不随西羽皇和皇后回到西羽呢?在南萧,举目无亲,任人欺凌,留不下又逃不掉……”
“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人,为了他,再苦,我也要留下来。因为他,就是我心中的光。”
陈婕妤深深低下头,“青城王光明磊落,值得公主托付。”
“可是现在有人要害他,二皇子逼宫弑父,安国公背后指使,事发后他逃了。如今他深夜掳走了青城王府的表小姐李瑜,就是想威胁青城王,陈婕妤应该知道他想干什么……”
陈婕妤一张脸瞬间煞白煞白的。
“你,你是说,是他背后指使翀儿做下这一切?”
夏东珠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
“实不相瞒,昨日安国公的义女蓝瑛郡主刘妙约我在十里长亭外相见,她想让我给青城王捎句话,以她与青城王的婚约为代价,让他将二皇子从死牢里解救出来……安国公却掳走了李瑜,也是想要挟萧长荆,为的却是将陈婕妤从皇宫带走。”
陈婕妤一下子瞪大眼,身子一瘫就倒在蒲团上,她一张脸白的吓人,眼中带着惧怕,额头上冷汗涔涔。
夏东珠继续道,“此事皇上还不知情,时间紧迫,我今日进宫为云棠公主治眼睛,便想着借此机会问一问陈婕妤,你是否愿意离开?以目前的局势,你与二皇子,阿荆只能解救一人。”
陈婕妤恍惚了半晌,突然一笑,“我不会离开皇上,请让青城王不必在乎我,也不用救阿翀......更不要相信那个人,那是个没有心的恶魔。”
夏东珠眉一蹙,她自然知道陈婕妤嘴里的恶魔定然是指安国公。
夏东珠想着他对陈婕妤和西梅郡主的所做所为,着实可以称得上为恶魔。
”关于安国公,陈婕妤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陈婕妤半跪在蒲团上,捻着佛珠有意无意一声。
“听说北蛮败了,不知北蛮太子拓跋煜如何了?”
夏东珠心里一震,没想她竟提起拓跋煜。难不成当年事,陈婕妤是知情人?
夏东珠更不敢相瞒,“北蛮太子还在居平关与我们死战的时候,北蛮老皇帝突然驾崩,拓跋耀登了皇位,拓跋煜被他劫杀,据说失踪了。”
陈婕妤捻佛珠的手一顿,她转脸看向夏东珠,“他一定会来南萧。”
“为何?”
夏东珠的心又开始火火地跳,陈婕妤定然是知道些什么。
“因为这里也有他所爱之人。”
夏东珠惊的瞪大眼,可她只能装傻,”我不懂娘娘的意思。“
”你回去问问青城老王妃,可还记得萧煊这个人?”
“萧煊?他是谁?”
夏东珠急急地问,萧是南萧国姓,除了皇室,百姓是不能有这个姓氏,而陈婕妤竟提到萧煊。
而陈婕妤已经闭上了眼,“公主请回吧!我知道你今日苦心,是为我而来,我能讲的便也只有这些。告诉青城王,我生我死,都会在这皇宫里。”
“打扰娘娘了。”
夏东珠只能告辞出来。
萧煊这个名字,南萧皇族宗室根本没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