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珠惊奇,“咱们不再换乘新的船只了吗?”
刘妙皱着眉,半晌才轻轻道,“这是最后一艘去南疆的船了。”
“哦。”夏东珠轻哦一声,原来是无船可换了。
她坐下来就不停地揉肚子,额头上也冒了冷汗。
“你不舒服?”
刘妙终于发现她的异常。
夏东珠脸子红了红,“身上来了月事,腹下寒凉,痛的要命。郡主可否让人到镇上药铺给我抓点活血化淤的药?”
“罢了,还有些东西要买,便带你一起去吧!”
刘妙说着,便带着夏东珠下船上了岸。
这是一个繁忙的海边小镇,夏东珠慢腾腾地跟着刘妙在街上逛,突然听到一声脆响。
“桂花糕,好吃的桂花糕,三文钱一包……”
夏东珠立马扭头看去,见一个老妪佝偻着身子正在摊子前卖桂花糕,她顿住脚,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果然闻到了桂花糕的清香。
“你干什么?”
刘妙不耐烦,瞧她的样子甚是不解。
夏东珠嘿嘿一笑,指着卖桂花糕的摊子。
“郡主,我在雪中城待了十年,雪中城人家家户户都擅做桂花糕,如今我馋的有点走不动了。”
刘妙轻嗤一声,扔给她三文钱。
“快去买吧!瞧你那副馋样,真丢人。”
夏东珠接过钱就往摊子方向跑。
刘妙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跟上夏东珠。
夏东珠将三文钱扔到摊子上,看也不看老妪,直接拿起一包桂花糕,打开,拿出一个就塞嘴里。
“嘿,竟然跟我娘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嘴里嘀咕着,这才抬起眼看卖桂花糕的老妪。
这一看之下,她嘴里的桂花糕立马失了味道。
南辕一脸的皱褶,擦脂抹粉,穿的红裙子配着绿袄子,头上还插着一朵红花。
见夏东珠望来,他刻意搔首弄姿地眨眨眼。
“姐姐,我这桂花糕这么好吃,不如你再来一包?祖传的手艺,比雪中城的桂花糕不遑多让。”
夏东珠立马恶心的要吐。
旁边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立马走过来。
“老婆子,磨蹭什么呢!我就要上船帮老板送货了,你一个人在家,要安分些。桂花糕就别卖了,免得丢人现眼。”
夏东珠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这个老头虽然须发花白,可那一双眼睛……
她身子一晃,心蓦然狂跳。
刘妙的侍从走过来,“买好了吗?买好了赶紧走,都等着你呢!”
夏东珠慢慢转过身,冲那侍从一笑,“这桂花糕真是太好吃了,可夫人只给了我三文钱,你能不能再给我买几包?我留着在船上吃。”
那侍从眉心一皱,但也没有多说,扔下钱,从摊子上拿了几包扯着夏东珠就走。
刘妙嫌弃地看着夏东珠大口地吃着油腻的桂花糕,像饿死鬼似的,甚是无语。
到了药店,夏东珠抬头,果然是‘怀仁药铺’。
夏东珠报出药名,药铺掌柜很木讷,板着脸抓药,看都不看夏东珠。
抓了药,刘妙便带着夏东珠回了船。
整个过程,刘妙丝毫没怀疑。
上了甲板,夏东珠果然看到萧长荆扮成的老汉扛着货物又上了船。
她嘴角一笑,心里更踏实了。
来到船舱内,夏东珠便熬药,刘妙实在受不了那药味,直接将夏东珠赶到了甲板上。
此刻,船继续在海上往南行。
夏东珠提着小泥炉,蹲在甲板上熬药,顺势将袖中的一味药偷偷放到药罐里。
夏东珠知道刘妙的人一直在监视,她熬完药,坐在甲板上仰头喝干,才提着小泥炉回了船舱。丝毫没露出破绽。
可到了夜晚,夏东珠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哼哼唧唧,痛的不行。
刘妙掌了灯,走到夏东珠床榻前,看她浑身被冷汗浸透了,再一看,整张脸都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她惊叫一声。
“喂,你到底怎么回事?肚了痛就罢了,脸上怎么起了疹子?”
刘妙立马退后三步。
夏东珠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道。
“郡主,我浑身难受死了,肯定是吃的桂花糕不干净,而药铺里卖的药材是假的。我不但没好,反而痛的更厉害了。哎哟......”
刘妙立马又感到脑浆子疼,她烦躁地在船舱里走来走去,在海上行船,最害怕的就是生病。因为无医可救。
就这样,夏东珠整整折腾了一夜。
第二天,刘妙顶着黑眼圈,疲惫不堪。
直接让人将夏东珠抬到离她极远的一个简陋的小舱里,她浑身都起了红疹,瞧着恐怖至极。
刘妙极害怕,更怕夏东珠将什么不好的病传给她。
夏东珠躺在舱里一动不动,似乎昏过去了,有侍从给她送了水和吃食,就赶紧退出来。
将夏东珠的情况说给刘妙听,刘妙隔着舱门看了一眼,便直接叮嘱侍从。
“到了下一个码头给义父发消息,就说阿玺公主在船上得了重病,可能要迟些回南疆。”
“是。”
整个商船都知道夏东珠得了重病,浑身长满疹子,商船老板便气急败坏地来找刘妙。要让她们在下一个码头下船。刘妙好话说尽,又使了大把的银子才将商船老板打发走。
如此一来,就更无人敢靠近夏东珠的船舱了。
夜间,夏东珠白天躺了一夜,慢慢睁开眼,浑身都酸痛。
总算不用再装了。
她慢慢从冷硬的板床上坐起来,活动下手脚,肚子饿的咕咕叫。
知道小桌上有吃食,她刚站起身,就听到舱门轻响。
她吓得立马又退回到床上,硬挺在躺在上面。
果然有人进来了,来人走到她床前,蹲下身,轻轻叹息。
“肚子饿了吧?别装了。”
夏东珠一下子翻身坐起来,惊喜一声,“阿荆......”
萧长荆轻笑出声,“亏你想出这样的馊主意,下次不可再如此折腾自己。”
萧长荆起身坐到床上,伸手一拽,就将夏东珠紧紧地拥在怀里。
他后怕地紧紧抱着她,低喃着道。
“阿玺,对不起。幸好你没事,否则,我这一生都不能原谅自己。”
夏东珠知道,他是在自责京城之事。
夏东珠却叹息一声,“为了我,青城王府的暗卫都折尽了,是该我说对不起。”
萧长荆摇头,“我料到刘家军会动,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直接闯公主府,刘魁一世英名毁了。刘家军一个都不能留。”
“别。”夏东珠阻止他,“刘妙怕是已经后悔了,我跟她打了赌,只要她能护下三皇子和夏大小姐,我便允她,说服你将来放她和刘家军走。阿荆,刘妙当初年幼,被安国公抚养诱导,也是身不由已。”
“先不说这些。“萧长荆放开她,”赶紧将药喝了。”
夏东珠一笑,“是你让北辙告诉我,到下一个码头要去‘怀仁药铺’的?在茫茫大海上,他是如何联系到你的?”
萧长荆轻嗯一声,“你在码头吹响哨子,让北辙识出了你,其实我知道刘妙将你掠到南疆,必定会走水路。北辙已经打探到唯有这艘船是开往南疆的,他已在码头等了三天才等到你。之后,他留下暗记,登上船,皇城司的察子便将你的消息传给了我。”
夏东珠唏嘘。
萧长荆继续道,“‘怀仁药铺’是皇城司的一个据点,我原本是想在药铺将你救下......南辕给了你暗示,为何拒绝?”
“因为我想跟着刘妙去见安国公,若是你去‘鬼窟山’救三皇子和夏大小姐,必定有天罗地网等着你。听刘妙的意思,陈储就是要利用我们将你诱到南疆,然后取你性命,这样他在南疆称王就再无阻碍。
阿荆,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唯有见到他,才能随机应变借机除掉他,你放心,他是不会动我的。西羽的财富,早已令他垂涎。当年他没能得到西梅郡主的财富,肯定会利用我要挟我父皇。南疆野蛮之地,清贫如洗,他拿什么称王?”
萧长荆怜惜地抱着她,“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你拿药时,我便在后堂,掌柜告诉我,你拿的药是治妇人腹痛的药。却有一味药不对,吃下不但不会缓解,还会加重腹痛。我便知,你故意如此,定然另有盘算。我便让掌柜重新配了药,在底舱偷偷给你煎的。”
夏东珠笑着偎进他怀里。
“刘妙将我看得太死,脱离她,唯有用此法。不过,即便你不给我煎药,我身上的疹子也不要紧,顶多看着吓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