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胜利的天平往我这边倾斜,自卑、恐惧、恼火、懊悔等负面情绪全部转化为动力,此刻我要做的便是替沈龙和大勇这两位兄弟出气。
我略微侧身,双臂抱在胸前,向早已没了微风的于乔挑衅道:“你自己都没想到会落得今天这地步吧?再展现一次飞扬跋扈的表情给我看看。”
他抬头望着我,神色更加难看,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鬓角有一条青筋轻轻跳动,瞋目切齿的样子像极了被重重围困的歹徒,似乎做好困兽之斗。
缓和之后他竟冲我笑了一下。
明明失败离他近在咫尺,为什么还能笑出来?
我不理解。
难道是无奈的认命吗?不对,据我了解他就算两败俱伤也不会单方面吃亏。
为了不让两个兄弟白白流血,我下定决心速战速决。
裁判一声不算犀利的开始后,我率先发难,钟摆式摇闪贴近,趁他反应不及,一拳打向他脆弱的咽喉,他连连咳嗽,下半身像陷入沼泽一样不稳,两条腿一高一低导致整个人下潜,我断然不会给他反抗的时间和机会,怒吼着张开双臂,蓄力拍在他两侧耳朵上,他硬挨下我的双风灌耳后,本能的抓住我的巴掌。
我不禁惊叹他的毅力,按常理来说人在双耳被猛烈打击后,整个脑袋都会处在强度震荡下变得嗡嗡响,如同一碗稀粥,被人用力一晃,撒的到处都是。
可于乔并没像我预料的那样狼狈,尽管已经垂下头没做反抗,却依然牢牢抓住我的手,这一招给他造成的伤害是开场以来最大,但貌似不怎么明显。
我渐渐相信赵桥说的,他每天都会拿邢涛和张小旭练手,由此来看这场比赛赢得概率又减少一部分。
随着于乔握力加重,我吃痛的将他下压,膝盖顶在他下巴上,才挣脱开原本属于我的束缚。
短暂拉开距离,于乔缓缓站起,歪头一笑,仿佛小孩子开玩笑一样,在我即将发动进攻时,他伸手叫停,秉承正人君子的底线,我及时刹车,不耐烦的催促着:“我的时间可不像你那么富裕,早点完事我还要去医院看兄弟呢!”
我自认为是对方想恢复体力的缓兵之计,不料下一刻便被自己的肤浅狠狠打脸:于乔挽起防晒衫的长袖和裤腿,露出包括在四肢上的片装加重铁,在我目瞪口呆下,配合裁判费力摘下加重铁。
他也模仿我的模样,把贴身负重装备向远处抛出,就像得胜归来的勇士丢掉铠甲和利剑一样,如释负重得于乔在我面前肆意打出一套标准的军体拳,示威后便夹着嗓子,用哄小孩的语气对我说道:“轩老弟,从年龄上来讲你就是个孩子,你也知道我从来不欺负小孩,但你带来的参赛者全都比你小,临时又找不到其他人,所以只能定原来的名单,我秉承自己的原则,没在第一个出场,为的就是不让人说闲话,毕竟舆论的滋味你也体会过,谁知你居然为了能和我对擂,自己兄弟当做垫脚石,难怪信任你的人少!”
我被问的哑口无言,因为我的原因,沈龙和大勇都在医院躺着,不管赛前是谁提出的上场顺序,对于应战方主角的我来说,采纳后注定就要接受局外人的指指点点,此刻场下传来一阵阵谩骂,全是指责我心肠歹毒的恶语。
我被打击到没有开局时的底气,唯唯诺诺的说:“啰嗦......我的人品是由众人决定的,但这场比赛的胜负,得完全由我来决定。”
于乔大笑着说道:“我承认之前小看你了,”他突然止住,马上又说道:“不对,应该是小瞧你们,在笼斗比赛前的半个月内,我和邢涛他们每天都在喝酒,一想到曾经单手就能把你打到落花流水的日子,我就嘲笑自己为什么要和你正经,前半个月我都夜夜笙歌,生怕兄弟们把你当回事,直到有人告诉我,你为了这场比赛下血本,每天都在进行魔鬼训练,于是在他的建议下,我和另外两个私下开始训练,当然也不怕告诉你,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当事人和通风报信的那位知道,在别人眼里我们仍旧时每天都喝到烂醉。”
他的话过于复杂,我思考良久后才听明白,一股脱离心脏的撕扯神经,像一条满身尖刺的鱼在身体内游来游去,一时难以接受的我大口喘息,看向站在八角笼外的朱然,他始终背对着我一言不发,我自嘲的笑着,问道:“所以说,偶遇他们的那天晚上,你就已经摆明立场,只是我自己傻没看出来,之后爆料我丑闻的照片和消息全都从你这里放出去的?”
朱然用沉默来解除我心中的疑惑,可我希望的是被他一口回绝,哪怕告诉我自己是被逼无奈都行!但命运却给我开了一个始料未及得玩笑。
愣神中,我看到朱然的身躯略微颤抖,仍是没回头,不知是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愧对于我,还是撕破脸之后没有伪装的必要。
过往的种种欢乐此刻变为直刺心脏的加倍痛苦,霎时侵占我的大脑。每次醉酒后的真心吐露,互坑之后的含糊其辞,难过时的各自调侃......曾经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原本得美好全部幻化成激光切割着我的心理防线。
人们怎么都变了呢?
于乔不讲武德,冲过来一拳打中我鼻梁,我仰头向后退去,大脑神经的麻痹使我短暂没感到疼痛,只是思绪停滞片刻,等到缓过来,鼻腔内的血早喷涌而出到胸前,顺流而下染红了短裤。
”他妈的!这不算犯规吗?”我无力的喘息,用尽力气朝裁判喊道。
裁判无奈的摆了摆手,扒开胸口看了一眼腕表,说道:“既没到结束时间,也没人中途叫停比赛,在规定时间内双方用什么招式是不受限制的,再说你生死文书都签了,这点小伤算什么?”
我绝望的捶打地面宣泄自己的抗议,低头发现探照灯映射出一道斜影正向我缓缓靠近,一手抓住铁丝网快速起身,于乔见状连连拍手叫好:“不愧是敢对自己下狠心的人!效果不错,马上就能站起来,你的意志力比拳头硬很多!”
我后背紧紧贴在铁丝网上,右脚面缓慢抬起,踏在铁丝网上,现在的情况要是冲上去硬碰硬搞不好会输,眼下只能尽量保持站立,不给对方使出裸绞的机会。
不经意间撇了一眼观众席,亲眼目睹一切的她正在掩面而泣,一滴晶莹的泪水滑落她俊俏的脸颊,遗憾的是我自身难保,无法像平常那样在她身边安慰。
我仰起头,鼻内的血倒流进口中,血腥得滋味令我反胃,强忍恶心咽下血水后,我勾着手指对于乔说:“继续,让我看看你的训练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