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出一身冷汗,汗毛都竖起来,惊恐的问道:“我父母知道这件事了吗!?”
顾春如摇头,说道:“我把能拿出来的钱全都交给医院,他们才同意给你做手术,我和医院说暂时联系不上你家属,他们也没勉强。”
我感动的眼角发热,刚想说些感激话语便被顾春如无情的打断,他撩动头发别在耳后,白了我一眼说:“事先声明我并不打算管,因为这不光是钱的事,签了字以后你出任何事都得由我承担,万一你醒不过来的话,我可付不起责任,你尽快养伤,想办法把钱还给我。”
“那你怎么......”顾春如的话是在为我保留所剩无几得自尊,我想问她为什么在医生都不敢打包票的情况下,她还敢于冒险签这个字。
顾春如看穿我的意图,很自然的将头转向一旁,盯着白面墙上的滴滴答答的老式钟表,满不在乎的回答:“要不是你兄弟当众跪下求我,也许此刻我已经洗漱完躺床上睡觉呢!”
话音刚落,再看秦巍的脸“刷”一下红的像猴屁股,他无地自容的坐立难安,幸好病房里只有我们三个,不然他很大可能会跳窗而逃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有预感,顾春如以后会拿这件事要挟秦巍后半生。
秦巍气的原地打转,跺脚癫狂,他手指顾春如,威胁道:“胆敢和任何人提起,我就抱着你跳河,同归于尽!”
顾春如完全没被秦巍吓到,反而故意放大声调喊道:“男儿膝下有黄金~”
“你他妈......”秦巍捂住顾春如嘴巴,二人厮打在一起,晃动的床铺发出“吱吱”响声,直接惊动值班护士,对方是个刚来实习的学生,推开门一眼看到一个男人压在女人身上并且捂住嘴,女人拼命挣扎反抗,旁边还有个两头拉扯的男人,实习护士惊掉下巴,火速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我放弃拉架蹦跶到小姑娘面前,谦卑的说道:“护士通知您别误会,我是病号,她俩是今晚留在这看护的,刚才纯属是逗玩,绝对不是您想的那样!”
说完我疯狂朝已经停止撕扯的两人使眼色,她俩同时松手来到护士面前与我保持口径一直。
实习护士刚步入社会,不如那些老狐狸狠辣,只是简单的讲了几句道理,提醒我们不要耽误其他病人休息,事后轻轻关上门离开。
恢复安静的病房内,秦巍怒气冲天的盯着一脸得意的顾春如,我生怕一句话不对付就打起来,故意坐到中间隔开他俩,这个劝几句,那个谈一会儿。片刻后秦巍缓和些许情绪,但还是绷着脸对我说:“轩哥,我做这些是为了你,你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明白.......明白,有劳兄弟了......”
准备休息时接到彬哥打来的电话,他一上来就问我伤情,钱够不够,我连连道谢并告诉他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距离回去上班还得有段时间。
“先不用管上班的事,安心养伤,有什么事和我说。”
“知道了彬哥。”
病房里一片黑暗,我躺在病床上,心中忐忑不安。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情充斥全身,半好半坏,一方面来自对所有人的愧疚和输掉比赛的不甘心,一方面则是被人惦记和帮助后的开心,但强者明显大于后者,等我出院不知道还要面临怎样的麻烦,例如那些被牵连者的家长肯定会找我讨要说法,到那时我唯一能做的只有道歉,因为我不光身无分文,还欠着上万的外债:沈龙的5000,刘婷、苏珊、顾春如替我交的罚款,加上垫付的医药费,顾春如就是我现在最大的债主。
医院里的走廊里,病人寥落无依,病房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光,病痛折磨着这些生命垂危的人,在黑暗中呻吟。病人寥落无依,医生也孤寂无助。
次日清晨,我先一步于顾春如和秦巍醒来,与其说醒得早倒不如说整晚没睡,甚至就闭了两个小时的眼,我怕一旦入眠就会做之前那样经历死亡的噩梦,重获新生之后我变得更加惜命,也意识到自己面对死亡竟是如此的胆怯,但这并不反常。
这间单人病房里出乎意料的有两张床铺,另外一张可能是专门给过来看护得家属用的,顾春如正侧身背对我躺着,柔顺的长发像孔雀开屏一样均匀铺开,一点都不杂乱。
秦巍自然没机会睡在床铺,就算他和顾春如不会发生什么,碍于我这个电灯泡在她也不会同意,躺在地铺上的秦巍睡得正酣,嘴角洋溢着淡淡的笑,不时呓语,嘴巴轻微咀嚼,八成是在做美梦。
约莫半小时,顾春如醒来,倚靠在床板伸懒腰,朦胧的睡眼眯成一条缝,看向我笑道:“总算学会心疼人了,没像前几晚那样折腾。”
“前几晚?”
“是啊,抢救过后昏迷了三天三夜,一开始决定让医院的人看护,可你不定时的失控,经常把周围得一切打落在地上,最严重的一次护士来给你换药,昏迷的你一把掀翻护理弯盘,嘴里叫嚷着别过来,反复几次之后护士都不愿靠近,所以就由我们来照顾你......前几个晚上你总会在午夜发疯,颤抖着抽搐,甚至从病床上滚下来,费了好大劲把你抬上去,谁知道下一秒你又把水杯碰掉,总之没有一个晚上是安静度过的。”
“辛苦你们了......对了,我昏了多长时间?”
顾春如拿起手机扔到我被子上,说道:“自己看看时间。”
我拿起一看,屏幕上的时间难以置信,9月1日上午7点5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