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民,站出来。”
神秘而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个几乎是从粪坑中爬出来的人狂热地站起了身,双手狂舞着,噗通一下跪下,重重地叩头,只两下便头破血流,却还是无比用力地叩头。
“我是神民!”
“我是神民啊!”
“我是神民!”
“神啊!我愿终生虔诚地信奉!我愿燃烧尽自己,献上我仅有的价值!”
跪跑着过来的人,眼神涣散的人,浑身恶臭的人……
一个个站出来的神民,都没有半点神民的模样,甚至都不如旁边的弃民。
“弃民呢?”
有人怔怔地出声问道。
没有任何人回应。
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回应猪的哼叫呢?
神民,又怎么可能回应弃民的疑惑?
除了真的疯了的人,其余的人都明白了这群人来的目的。
这些人,不是来救自己的。
这些人,只是来救神民的。
“为什么?”
“为什么只救神民,而不救弃民?”
“难道我们真的是卑贱的弃民吗?”
“难道我们就不值得活下去吗?”
撕心裂肺的怒吼根本没有半点的作用,莽撞地冲上去的人只会倒在前进的道路上。
“卑贱的弃民!”突然有人夺过了一把长枪。“卑贱的弃民啊!想想你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你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把我们像牲畜一样按在地上,我们吃的是糟粕,喝的是臭水!你们随意的尿在我们身上!啊——”
砰!
喷涌出去的火焰夹杂着说不尽的怒火。
“现在呢?你们这些弃民为什么不说话了?”
“弃民就是弃民!是连屎都不如的弃民!”
“看看你们那些肮脏邪恶的嘴脸!神之所以要抛弃你们,不是没有理由的!”
“劣等的人,就该被抛弃!”
“你们就不配活着!”
砰!
枪声大作,却没有任何一个弃民敢向前,因为敢向前的弃民都已经死了。
能够穿过长夜,到达此处的人,又怎么可能畏惧仅仅是拿着几杆破枪的弃民?这些弃民的威胁,甚至都没有一头夜魔的威胁大。
很快,神民就全部聚拢到了一起,而那些企图冒充神民的弃民无一例外,全部被杀死。
鲜血在尽情地宣泄着神民这段时间所遭受的屈辱。
“出发!”
冷漠的声音发出,队伍立刻向着黑夜前行。但凡多耽搁一刻的时间,危险就会成倍地增加。
弃民站在那条不存在的界限后,不敢上前一步。
“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成为神民?”
“为什么神民就可以活下去?”
“求求你们带上我!”
“我也想活下去!”
“神啊,我乞求您的垂怜!”
“只要我能活下去,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绝望与悲愤不断地膨胀,让发疯的人向着生的希望狂奔。
不到百人的队伍被跑过来的人包围,但一道苍蓝色的火焰将所有弃民都挡住。
在狂奔的人群之中,怀抱婴儿的妇人倒在了地上,她奋力地向前爬着,直到没有丝毫的力气,她将婴儿高高举起,无力地哭喊着、乞求着。
没有人会在意这名妇人在哭诉什么,也不会有人停下来。
纵使妇人手中的是一名婴儿,也没有活下去的权力,就因为这是弃民的子女。
轰!
布满了尖刺的土墙升起,无情地将弃民隔绝在外面。
疯狂的喊声持续了极长的一段时间,直到被夜魔的嘶吼声遮盖住。
那一行人带着神民离去,夜魔便再度涌来。
弃民又退回到了那段残破的古城墙。
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却又好像发生过什么。
唯一的希望,此时此刻破灭了。
人们面无表情,喃喃自语。
“为什么我是弃民?为什么我不是神民?”
“为什么……”
“这就是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