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劫就这样结束了,来势汹汹的天王寨就这样销声匿迹了。
从此以后,帝丘城再无天王寨,这是一件值得举城同庆的大事,每个人家门口都是一番喜气洋洋的新局面。
酒楼在那一天全部免单,同福客栈除天字一二号以外全部免费开放。
只是那一间小小的包子铺却永远不会再开门了。
天王寨被百姓踏平,一群人进去之后就好像土匪进窝,见什么抢什么,偌大的一座天王寨此刻就只剩下了残垣断壁在苦苦支撑。
等到所有人都因为无利可图离开以后,一位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怀中抱着一人走了过来,他和满脸欢笑的众人擦肩而过,脸上的哀伤和喜笑颜开的人群是如此格格不入。
当他站在昔日的聚义厅门口的那一刻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都走了……”
“我现在又剩下些什么呢?”
张大河抬脚走了进去,原来首领们坐的椅子都已经被小人给搬走了,张大河走到原本张狂专属的位子,那里空荡荡的。
他将张狂的尸体轻轻放下,对着那块儿土地一抓,那块地皮被他直接拔起被抓出一个两米多深的大坑。
最后又看了一眼张狂的脸,随后便将他放了进去。
他一捧土一捧土的往里放,这一埋就是整整一天。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脑子里又将他这么多年的经历回忆了一遍,就好像又重活一世,从有到无的一生。
他大手一抓,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块落在他的手里,他将它放在那座小山包的前面,手指还在石块上不断划拉着。
等到一切待毕,张大河转身离去,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跟醉酒的大汉一般。
张大河离开了,可是一轮日光却从那废墟中照了进来。
那座小山包就好像被撒了一层金色的光芒,那块小小的石碑一瞬间就好像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挚友张狂之墓。
……
胖胖的张小溪变了,变成了一座小小的孤坟。
昏暗的天地下,月光依旧是昨天的月光,只是一同看月光的人却少了一个。
再也不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了。
因为有些人已经走了,永远的走了。
秦烨跟严天明围坐在小山包旁边。
在他们面前还摆着三个杯子。
严天明跟张小溪喝酒,秦烨喝茶。
严天明右手举起自己的杯子,左手代张小溪举杯。
一杯喝进肚里,一杯倒在地上。
“小溪,这酒可烈?”
可是这次再没有人跟他对嘴了。
他苦笑一声嘴里不停地碎碎念:“这个胖子突然冷静下来我还真是有点儿不习惯呢。之前的他可是话最多的,每天唠唠叨叨的也不知道他烦不烦,他不烦我都烦了,之前就总是想着那天必须把他的嘴给封住,让他没办法说话,这样咱俩也清净。”
“他还一天天不务正业,总是想着今天该怎么玩,该怎么吃,该找哪个姑娘,怎么看都是一个妥妥的败家子弟。”
“也不知道他在那边是不是也是这样,要是这样那早晚有一天他不得挨揍啊!哈哈哈哈哈,一想到那个场面我就想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他这一天天没心没肺自由自在的……”
“也挺好的。”
或许连严天明自己都没意识到,今天的他,话有些多了。
秦烨没有说话,只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他干了个彻底。
严天明将两个酒杯倒上酒又给张小溪撒了一杯,他边撒便开口:“老大,被别人救下来的感觉,可还好受?”
秦烨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的茶杯轰然破碎,他的手攥的紧紧的。
严天明依旧开口:“你现在迷茫,疑惑,不知道你的路究竟是不是对的。”
“你自认为是完美的道路却害死了你的兄弟。”
“可是老大,错的究竟是你选的路还是你那颗善良的心?”
“话说千万遍不如自己看一眼,现在的你能不能看得清这个世界?帝丘城的那些百姓亦或是周汆?”
严天明的脸上满是感慨,“流水,飞鸟,旅途,唐人用汉字验算着未知,计算着千年万里,计算着计算着一年一月,可是到现在人们都没有做到一件事。”
他凭空变出一个杯子递给秦烨,“那就是计算出人心的距离。”
“人心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没有之一。”
“对和错是这个世界上一直都存在的两个词语,可是这个世界几乎就不存在什么对和错。”
“除了一些绝对的,每一个世间都不能用对和错来衡量。”
“就好比帝丘城的那些百姓,你以为他们苟且偷生是错的,可是在他们看来他们只是想活下去,那就是对的,有多少人是真心想死呢?”
“你以为你的路是错的,因为小溪就是为此而死的,可是秦烨!你睁大眼睛看看!”,他伸手指向帝丘城的万家灯火。
“之前的他们苟且偷生只会逃避,可是秦烨你好好看一看,他们最后到底是被谁鼓舞才敢坚定的站出来一同抵抗天王寨的进攻?”
“是你啊!如果不是你的鼓舞,他们或许到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等着天王寨的家伙将他们一个个屠杀,因为那个时候的他们根本就从没想过要反抗!他们只会随遇而安!”
“可是现在呢?他们赢了!你的路赢了!你改变了所有帝丘城百姓的心!”
严天明的手中一下又一下戳着秦烨的心窝子,他一字一句的开口:“现在我告诉你秦烨,你已经成功了!你的路没错,它从来都没错!”
“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对和错,因为你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了,你只看到了小溪因为你的路死了,可是你却忽略了那些最强大的力量,那些被你唤醒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