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字如何写,悔字做何解。
这是袁秉正问出的问题。
周围沉默许久,而袁秉正同样看着那字良久。
最后他指了指悔字的左边,“这是心,从心。”
随后又指了指右边,“这是每,每声。”
“心居于中,是忠;心里有鬼,是愧;诚心认真办事,是慎;心念昔日往事,是惜;心感于秋时万物凋零而触景生情,是愁。”
“每每想到便会心中懊悔不已,心里往往不能释怀,好像绿草萋萋生长,每每郁郁在心,这就是‘悔’。”
“树下对弈,一局棋因思虑不周,下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
“而此时也悔之晚矣。”
空中沉寂片刻,“无悔,唯有愧。”
“我们凝望世界万象,所求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权利,势力还是实力?”
“我有了权利也有了势力,所以我便会贪婪的想要将实力也占为己有,这是私心,也是欲望,更是本心。”
袁秉正拍手哈哈大笑,“好一个无悔有愧!”
“金景行是陷在其中无法自拔,你却是看得分明甘愿堕化。”
“今日我袁家虽落得如此结果,可我们却并未输。”,他看着袁无树走到他身边,看着襁褓中的孩童哇哇大哭,看着身下的妻子静的安详。
回应他的只是长久的沉默,因为他也知道,看似输了一切的袁秉正却是最后的赢家,而看似赢了一切的金景行好像却输的彻彻底底。
他们的目的直到最后也未能完成,甚至是二十年后也同样如此。
其实就连许崇贤都是诧异,袁家他早就感应了个遍,可就是没能找到灵树的下落。
要不是确认袁秉正从未出过城许崇贤甚至怀疑他早就把灵树送出去了。
感应好久未果的他只得放弃,临走之前还不忘嘱咐金景行,“今日之事不必再进行下去了,袁家没有你们要的东西,最后如何分配随你们,但他们你们谁若是敢动,那我不惜再让一座二流甚至一流世家消失。”
虽极为不满可在许崇贤面前他们也只能选择低头。
“明白。”,二人齐齐开口躬身拜别城主。
天空的眸子最后看了一眼袁秉正后边消散的无影无踪。
金景行和赵一鸣起身,他们回头看去,袁秉正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二人。
他们怎么看怎么觉得那笑容有一些其他意味,金景行率先走了过去,“谈什么输与赢,谈什么过去未来,我只看当下,而当下的结局便是你袁家覆灭,我们笑到了最后。”
袁秉正只是摇头,他紧咬嘴唇让自己保持着最后的清醒,“还未曾结束又何谈笑到最后一说?”
“你执念太深,再如此下去的话不会有好结果的,现在的如此局面莫非才是你金景行想要……”
“闭嘴!”
金景行的怒吼呵斥住了袁秉正,现在的他像极了一头被惹怒的狮子。
可后来的他却怒极反笑,阴冷的看着袁秉正像是在看一头死物。
袁秉正那个样子是最让他气愤的,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还在这里说最后是他输了。
可笑至极!
胜利者和失败者之间一眼便可以看出来。
“你的命现在都在我的手上还在这里说的如此慷慨激昂?你可知执念为何会有‘执’字?”
金景行缓步走到袁秉正面前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袁秉正看着来人面色不善将袁无树以及袁天明全都护在身后。
见到他这个样子的金景行笑容更是不减,“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所谓的没有输?”
一阵寒光耀眼,那把手中剑已经被金景行举到了头顶,他无比阴冷的看着那祖孙三人。
“这一剑留你性命,自此废你修为。”
“我要让此生再无缘修行的你眼睁睁看着我王家蒸蒸日上。”
“唰!”
剑身劈下却并没有砍到袁秉正身上,而是恰好从他身前划了过去。
尽管看上去如此,但袁秉正却身子一阵抽搐,肉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在剧烈颤抖以至于身上都是迸出的血液,好像此刻的袁秉正在承受一股极为惊人的伤害。
在场的也只有他们三位家主清楚,这是被金景行斩断了浑身经脉。
如果说修行本身就是盖一座阁楼的话,那么金景行就是连地基都一并摧毁了。
难以形容的断筋之痛就算是袁秉正也是不可能坚持住的,他无力瘫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袁无数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发生,直到袁秉正倒在地上之后他才颤颤巍巍的一手拖着袁秉正一手抱着袁天明朝着远处走去。
金景行和赵一鸣都没有阻拦,只是任由他们离开。
“身为婆娑世界的凡人,无时无刻不被执念纠缠,执念究竟是好还是坏,这无从说起。”
“时事世世在变,诱惑不处不在,执念应当不停调整,若重新再来,如此动心,才是胜道。”
“我们没有输……”
金景行不明白老头儿临走说的那句没输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连袁秉正说的他也是不明白。
……
金景行眼神渐渐模糊,他口齿不清的开口:“哈哈哈哈,袁秉正,没想到还真是如你所想。”
“这一次,是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