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姐姐,我的病能治好么?”
苏宁的笑容戛然而止,眼睛不自觉看向别处,不敢与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对视。
本来或许是能治好的,只是现在不行了。
苏宁心中苦笑,她到底是该说实话还是说假话,对一个不过十一岁的小姑娘说出真相未免太过残忍,可当与福岁对视她嘴里的话硬是生生憋回去了。
片刻后,苏宁扯出一个笑容,“当然能治好的。”
听了这话,福岁也开心的笑起来,她很相信眼前这个漂亮的苏宁姐姐,不仅仅是因为她医治他们一家,还有她能从感受到苏宁姐姐一种莫名的心安和信任,好似她肯定的事就必然会是那般。
“等我的病好了我也想学医,这样以后爹爹和弟弟生病我就能自己照顾他们,还能救别的人。”
这句话给苏宁带来巨大的震撼,她沉默了,自己刚开始学医正是抱着济世救人的理念行医,可如今她却贪生怕死而放弃了唯一的能医治天花的办法。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妄想自己能治好这病。
从福岁那出来之后苏宁面上表现得若无其事,实则心中早已是一片愁容和无可奈何。
不远处的岳凤轻看见她这般失落的样子,忍不住叹息,她想上前安慰,却始终没有迈开步子。
她大抵能猜到阿宁是因为什么失落,赵建军与王老三疼惜孩子,而她同样也是位母亲,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陷入危险之中。
夜晚,苏宁仍是抱着医千经,试图能在其中寻找到别的办法。过去了许久仍旧一无所获,她看向一旁的册子,不由地又翻开来细细读了一遍上面的法子。
岳凤轻刚进门便看到苏宁盯着册子发呆,她假装没看到笑着走过去,“别看太久的书了,这是我给你熬的汤,喝口汤先歇息一下吧。”
苏宁合上册子接过汤,岳凤轻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喝汤,眼神有些不安。
苏宁感受到她异样的眼神,“娘你怎么了?”
“阿宁,你会怪娘吗?”
岳凤轻自知这么做太过自私,可她实在不忍心让阿宁以命相赌,以南医术那般精湛都无法全身而退,更别说初出茅庐的苏宁,若用此法子只怕会和以南一样。
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但是她今日看到阿宁那般惆怅,也害怕她会在心中责怪自己。
苏宁摇头,眼神平静地看着岳凤轻,“不会。”
这是她的真心话,她不怪岳凤轻阻拦自己,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放弃医治福岁他们,因为她是大夫。
岳凤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垂下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点看不明白阿宁的情绪,从前她像是什么心里话都藏不住的小姑娘,如今倒像是有一种历过许多大事之后沉淀下来的沉稳。
……
陆君其双目紧闭,静静地听着莫楼读着孤风传回来的消息。
当听到医治之法是以痂盖治疗,前提是要从痊愈之人身上得到的痂盖,可现下还没有人痊愈。
而苏宁则打算以身试法得到痂盖,不知为何听到此处时陆君其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那张秀丽且从容的脸庞。他平淡无波的心湖中似乎有一颗小石子坠入,顿时漾起一层层小波澜。
他蓦地睁开双眸,乌黑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深意,仿佛透过了时光看到曾经的那个站在千军万马之前也毫无畏惧的少女,她身姿挺拔,目光明亮坚毅,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少女那清冷的声音,‘我愿意作为人质!’
陆君其沉声道:“江州那边可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