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隐隐水迢迢,林间鸟飞,河畔兰草。
一名樵夫腰间别着斧子,背上背着柴草,从山里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
他与寻常的樵夫看着些许不同,皮肤有些不合时宜的白,身材清瘦,像今年刚长开的松柏。
他用左手扯着捆柴的绳子,将其背起,右手则垂在身下,不动一分力气。
细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的右手颜色暗沉,长得十分扭曲丑陋,五指弯曲内缩,说是一只恐怖的巨型鸟爪都不为过。
不难想到,他平常大概也是这样将右手默默藏住的。
樵夫像往常一样砍完柴就往家里赶,他沉着地踩过脚底的沙石,闻着雨后清新的泥土气味。
这次,他低下头的视野中闯进了一片雪色的衣角。
樵夫挪开要踩上去的步子,发现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躺在沙石河畔。
她的衣服上有许多剑痕缺口,殷红的血迹遭雨水与河水冲刷仍然留下不少,再加上她身上数不清的伤口,触目惊心。
“怎么走个路都能碰到死尸,我出门又忘了看黄历了。”
樵夫神情不悦,眉宇间是一片忧郁的颜色:“本来就水逆,还要碰到这种事,我到底是倒了什么霉?现在的世道就已经混乱成这样了?”
“你也别怪我,我根本管不了你。我自己都管不了自己了,怎么有时间给你收尸呢?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死了都没办法安息吧。”
“居然没死?还有气息……”
樵夫诧异地退了几步,
“不用想了,我是不会救你的!多一个人多一张嘴,请大夫要钱,买药材要钱,我一年能赚几个钱?”
“像你这样,注定命不久矣,死不了也是残废,活着是受苦,不如痛快的死。”
“你也太不机灵了。受伤了应该倒在闹市、人多的地方,说不定有哪个菩萨路过就把你救了。”
“可你偏偏倒在这穷乡僻壤的村子里头,怪谁呢?我可不是什么善心泛滥的大好人!你安息吧!”
樵夫抱紧了柴火,逃命似的拔腿就跑。
路过的放牛娃看到这一幕,下意识以为是误入了什么凶杀现场,不由怔住了。
这时‘肇事逃逸’的樵夫正好与他来了个对视,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放牛娃吓得想喊爹娘,浑身直冒汗,但他憋住了,硬是没从牙齿里蹦出一个字。
遇到这种时候,就要装什么都没看到,以免被凶手杀人灭口。
放牛娃吞了一口唾沫,好像自己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手里捏着绳子转身就走。
大青牛跟在后面,极通人性地连蹄子都放轻了。
樵夫无语,“人又不是我杀的。”
但没人听见。
——
天空下起了细雨,山间雾蒙蒙的,温度持续降低,到了夜间,只会更冷。
等到雨下大的时候,天也差不多黑了。
樵夫竟原路返回,披着蓑衣将白衣女子带回了家。他的脸上是不耐烦的神色,甚至骂骂咧咧的,怨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