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淼淼见他不说话,道:“你生我的气,走开就是。”
凌灏闻言一笑,“我没有生气,我是在想哪里好玩儿。”
夏淼淼当即转怒为喜,道:“哪儿都好,如今应是春季,哪里都会很好看的!”
“那你等等,我去弄些吃的,放在小篮子里,到时候我们带着一起去。
在水池边,草地上,可以边看风景边吃,还可以喂一喂河里的小鸭子,前几天刚出了一窝毛茸茸的小鸭子,可爱极了,你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夏淼淼大喜:“快去快回,我等你。”
凌灏总算得以脱身,三步并作两步赶去找叶忘生,但他找遍整个深海庭院也没有找到,便只好急匆匆地请示海王。
“海王陛下,我带夏姑娘去后山散散心。”
海王正在享受他的温泉,“别走远了,记得回来哦。”
凌灏收拾好东西便去找夏淼淼,她已经换好了一身金绣装饰的红色劲装,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凌灏见她一身,不禁想到,她果真是故事里的公主,而自己,唉,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活脱脱一个小平民,不禁自惭形秽。
夏淼淼见终于等到了凌灏,喜形于色:“真慢!我们快走吧!”
说着便一挽凌灏。
凌灏心头也满是喜悦,想道:
夏姑娘对我真好,我真是有福气。干嘛还要执着那些俗气的贵贱想法,想着配不配的,何必呢?
想到这里,便无顾忌,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指点山水,摘叶捻花,正是无忧。
两人来到一处瀑布边。只见白练披落,水珠四溅,终落入底下一碧色潭中,到两人身边时,已宛如明镜。
夏淼淼感到心旷神怡,道:“我们就坐在这儿休息一下吧,好吗?”
凌灏指着绿潭,笑道:“你看,那是什么?”
夏淼淼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不由一喜,惊呼出声:“哇!”
原来潭中划出一只水光油亮的绿鸭,身后跟着一队毛茸茸的小鸭子,每只不到拳头大小,扁扁的小黄嘴巴,圆溜溜的小脑袋,别提多可爱了。
夏淼淼忍不住要飞身而去,捞一只小鸭把玩,被凌灏拦住了:
“母鸭会护崽,你若抓了它的宝宝,它就待小鸭,再也不出来了。还是远远看着吧。”
“那,那我丢些面饼儿,将它引过来。”
“好吧,你来喂。”
凌灏将篮子里的面饼拿出来,递给夏淼淼。
夏淼淼将其捏碎,向潭中扔去,果然有效。便运起灵力,将面饼碎屑往潭中撒去,乐此不疲。
不料,母鸭早已吃饱了,此举反倒引出别的鸳鸯、飞鸟来,见有吃的,齐刷刷向夏淼淼冲去。
夏淼淼变了脸色,因她手里的竹篮早已空空如也。
凌灏将她手里的竹篮飞了出去,飞鸟众只盯着篮子,于是没有再上前。
“那些鸟儿……可真凶。”夏淼淼惊魂未定。
凌灏笑道:“我过一会儿再去把篮子捡回来,不过我们已经没有东西吃了。”
两人皆是年少,走了这么多路,早该饿了。夏淼淼听他这么说,也隐隐觉得该进食了,叹道:“刚刚没想到这事。”
此时一道惊雷划过,好像要下雨了。
凌灏大感不妙:这可是海底,怎么连刮风下雨也能模仿?
“那儿有一棵梅树,我们先去那儿避避雨。”
话刚说完,天上已经飘起细细的雨丝,夏淼淼随他走到那棵梅树下。
这树枝繁叶茂,春雨又细如牛毛,因此透不过树枝。
雨虽绵绵,却没有将两人淋成落汤鸡,但要它停,也要一、两个时辰。
原本澄明欲滴的景色,在蒙蒙细雨之中,变得如同水墨画。
日光淡淡,风吹过,水面泛起浅浅的涟漪。
夏淼淼看了,心一沉重,叹出一口气来。
“这雨很快就会停了,以后我们要记得带蓑衣出来。”
“我不是不喜欢雨,其实这样的景致,也很美的。”
凌灏见他没有不高兴,登时放下了心,道:“可我见你愁眉苦脸的。”
夏淼淼噗呲一笑,道: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刚刚看到这样的景色,突然想起一首诗。”
凌灏听她念,虽然一点也听不懂,但觉得这必然是一首好诗。
而且,她念诗的声音真好听。
夏淼淼道:
“这首诗写的是:一个女孩子在等她喜欢的人,花瓣上的露珠,就好像她的眼泪……”
凌灏见遍地的野花小草上面,都沾满了点点的细雨水珠,冷冽美丽,道:
“这个诗人真聪明,将花瓣上的露水比做姑娘的眼泪,写得真好啊。”
如果是他,断断无法想到。
夏淼淼微笑道:
“还有更美的呢。她想着要送什么给她的心上人,就想把烟雾剪下来,绕成同心结,送给他。地上的青青草是地毯,松间的阴影是马车的华盖,风是她的披帛,水是她的裙摆……”
凌灏听得入了迷,道:“这位姑娘一定美极了。”
“你怎么就知道她很美?”
凌灏想了想,也不知道哪些原因,笑道:
“我听到风来作她的披帛,水来作她的裙摆,就觉得她是很美的了。”
夏淼淼“嗯”了一声,道:
“可是,她等了很久很久,那辆载着爱人的华车还是没有来,一直等到深夜,鬼火为她照亮路程……”
凌灏忍不住“啊”了一声,道:“鬼火?”
夏淼淼幽幽道:
“原来这位姑娘早就死了,可她还在思念着她的爱人,灵魂一直停在这里,不愿意离去。每日的黄昏,迷蒙的细雨,微风吹过水面,都是她为爱人等待时的样子……”
凌灏听了怔了半晌,只觉得即幽艳又悲伤,而眼前的烟雨蒙蒙,也仿佛透着悲伤。
夏淼淼叹了一口气,道: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幸福还是不幸福?是谁值得她生死相随呢?如果永远也等不到,不是太伤感了?……”
说着,她好像就化作诗中的芳魂,秀眉微蹙,美目含愁。
凌灏怔怔地看着她,雪白如瓷的皮肤,隐隐透着周围树影的青翠,在雨中亭亭玉立,仿佛模糊的天地间,就只绽放了这么一朵玫瑰。
凌灏看得出神了,心道:
夏姑娘真是美丽,真像是一朵花儿,为什么她生得这么好看?……唉!我真蠢!想不出该怎么形容才好。
如果我也有文采,就要为夏姑娘作一首诗,可恨我竟是如此蠢笨粗鄙。
夏淼淼转头,就看到凌灏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心中柔情正缱,不由脸一红,低声娇嗔道:
“你看什么!”
她脸一红,更像浅霞照着白牡丹,凌灏道:“我在想,若能一生一世看着夏姑娘,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