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慎皱了皱眉,一时间想不起来她说的是。
还是冯嘉会意,上前低声说道:“陛下,当初太子妃娘娘想让魏紫贴身伺候您,您给拒了。”
这对于元慎来说,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早就忘了。
可对于魏紫来说,这件事却是她的心结,也成了她最深的怨念。
元慎眼中露出一抹恍然。
他想起来了。
“你就是因为那件事,而怨恨朕?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报复?”
谁知魏紫却摇了摇头。
“奴婢不恨您,奴婢只恨她赵心雅!她给了我希望,却又毁了我的希望!”
她眼中充血,脸上青筋毕露,一副恨极了太子妃的样子。
“我知道她最在意的是什么,她想要皇后之位,想让赵家世世代代荣华富贵永不衰落……我偏要打碎她的梦,哈哈哈!我也要让她看到希望,却又被毁!她一辈子都当不了皇后!”
魏紫突然大叫起来,状若疯癫。
元慎眉头一皱。
“你这是承认是你害了太子妃?”
魏紫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
“你用了什么方法瞒过其他人在她的药里动手脚?”
元慎又问。
魏紫脸上带着得意之色:“御药房的小太监爱财,我不过是给他塞了点银子,让他每次多卖我点药材而已。这还多亏了那个叫丁香的,如果不是她,我都不知道药方改动一点点就会造成不同的药效。”
元慎默然。
先前在东宫,丁香时常给宫女们无偿看病,还教她们一些基本的药理知识,却没想到会被人这般利用。
念头一转,他转向金祥:“口供都写完了吗?让她画押,就算结案了。”
金祥应声,取过口供走到牢门前,抓过魏紫的手,在纸上按下了手印。
整个过程,魏紫没有任何反抗,仿佛已经认命了。
可就在金祥准备起身退后时,那魏紫突然抓住了他。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趁金祥不备之际,一把抽出了他腰间的短匕,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狠狠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一瞬间,鲜血从她的胸前爆涌而出,眨眼间就浸透了前襟,染红了一大片。
在场众人,只有冯嘉反应迅速,在魏紫拔出匕首时,飞快地挡在了元慎面前,大喊“护驾”。
元慎倒是一脸镇定,拍了拍冯嘉的肩头,让他退下。
“你还有什么话要交代?”
魏紫整个身体软倒在地上,可一双眼睛还痴痴地盯着元慎。
她张了张口,费力地说着:“皇上……小心……lu……”
可话还没说完,她身体一僵,失去了气息。
回过神来的金祥气得踢了她一脚。
“说话也不说全了!到底小心谁?陆?还是卢?”
撒完气,他转身跪下请罪。
元慎摆摆手:“她已存了死意,就算没有你,她也会找到其他办法。”
冯嘉伸长脖子瞅了一眼,嘀咕道:“这样也好,她自己了解了性命,也省的咱们动手。陛下,接下来怎么办?”
“把尸体处理了,把口供和黄太医找到的药渣,都送去大理寺,让大理寺去和赵家说去。”
要不是这件事涉及皇宫后苑,他担心太子妃身边的人胡乱攀咬宋惜白,才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叫自己人审问,直接交给大理寺就行了。
走出惩戒司,一路无言回到常青宫,见到宋惜白后,元慎脸上才露出了疲惫之色。
宋惜白敏锐地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吓了一跳。
“陛下怎么了?受伤了?”
元慎摇摇头,一把捞过她,双臂环住了她的腰,靠在她身上,闭上了眼睛。
“我现在才知道,一个女人的怨恨,竟会可怕到这种地步。”
他简单地将魏紫做的事以及缘由说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
宋惜白其实早就猜到了,不过,她没想到原因会是这个。
要真深究起来,还是太子妃没把魏紫当成个“人”。魏紫可是她的陪嫁丫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有用时就想到她了,没用时就把人扔到一边任其自生自灭了,魏紫心中不恨才怪了。
心中念头转圜,宋惜白瞥了元慎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
“陛下不必多想,这事,是太子妃做的不对。虽说魏紫是个宫女,是下人,但她也是人呀!她也有七情六欲。她在东宫,天天见着陛下,会动心,那是再正常不过了。陛下龙章凤姿,谁见了不会倾心?”
说话间,宋惜白抬手按住了元慎的脸,往中间一挤。
元慎直接被逗乐了。
“也就你会这么认为,她们看中的不过是我的身份地位和权势罢了。若当初我不是太子,赵家是不会将赵心雅嫁于我的。不管怎样,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宋惜白皱了皱鼻子:“就是魏紫临死前说的那话,叫人提心吊胆的。难道这宫里还潜伏着什么人,想要对你不利吗?”
她心中不免担忧。
可元慎却并没在意过这个。
“自我当上太子以来,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想要将我拉下去,生死劫难也经历过几次,就算还有敌人,又有何惧?”
这个时候的元慎,表现出了强大的自信。
到了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元慎借着这件事,干脆利落地宣布赵心雅不适合做皇后。
这一举动,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是以赵家为首的那些人,欢喜的,则是那些盯着后宫主位的大臣们。
随即有人迫不及待地提出新后人选,眼看快吵起来,却没想到元慎开始封赏有功之臣了。
这突如其来的宣旨,打乱了所有人的脚步,大家都有些跟不上新帝的思路。
明明在说皇后之位啊!
冯公公宣读完圣旨,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就见他们的新帝袖子一甩,直接退朝了。
百官鱼贯而出,有那厚脸皮的官员,凑到了宋阁老和周阁老身边试探着问道。
“恭喜两位大人、贺喜两位大人。皇上对两位果真是信任有加啊!这文臣之中,就属两位大人封赏最高。以后我等,可要多多依仗两位大人了。”
宋阁老面带微笑,没有接茬。
周阁老表情冷肃,眼神一扫,当即斥道。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乃是为臣子的本分,钻营太过,失了本心,如何能当好本职?王大人若再不离去,休怪本官明日参你一本!”
几句话,吓得那王大人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