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甲微微有点翘起，上面有几道淡淡的黑色裂纹，手掌上面结满了淡黄的老茧，显得十分粗糙，一瞧便知那双手种了一辈子庄稼。

“你挺得住，可村里的孩子们挺不住啊！”

啪——

巴掌声清晰地回荡在这空荡荡的林间，再由山谷传来回音。

青年人被狠狠甩了一个巴掌，他捂着红肿的脸颊，咬紧牙关像是拼命在忍耐快要流下的眼泪。

他没有说话，只是弯腰捡起了兽皮，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犹豫，双手捏着兽皮的边缘将皮子覆盖在了老人背上。

姜好还在奇怪这是要做什么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披上兽皮的老人，悠悠地趴倒在地，四肢开始畸变，原来枯槁的手臂变换着外形，最终定型成为一只蹄子。

月光下，姜好看得异常清楚，老人的双手，双腿全部变为了驴蹄子。

老人的鼻子嘴巴开始拉长突出，最终定格，他完全化作了一只四肢矫健，通体黝黑，但却四足白蹄的驴子。

人变成了一只驴子？！

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只听旁人描述的话，姜好定然不会相信这种事情的存在。

青年人失落地抚摸着那头由老人所幻化的驴子，他仰头望着月亮，呆立了很久很久。

【山神大人为何没有庇护我们？】

他唇瓣上下开合，说着什么。

【都怪山神……都怪他没有庇佑我们……】

秦酉的异瞳在月光下，一半明亮，一半晦暗，让人完全猜不出他的心思。

神明为何存在，为何诞生，不都是因为人类的希望与精神的寄托吗？可他们面对这种事情又能做什么呢？

“我在尽力帮助他们了。树木在努力结果，鱼儿在河水里生长，动物们也是他们的口粮。”少年背对着姜好，缓缓说道。

难得的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无奈与愤慨，“我力所能及的都已经做了，这座山的资源并不是无穷无尽的。”

姜好心中一紧，原来秦酉曾经并不是这样子，冷酷无情，他也曾在努力成为人们心中最值得供奉的称职神明。

“可他们永远都在索取，无穷无尽的索取。”

他无奈的回头正对着姜好，俊朗的容颜带着深深的惆怅。

“阿乌，你说我该如何做，他们才能满意呢？”

他的眼中，饱蘸的是深不见底的幽 邃，闪烁的是让人心碎的悲伤。

缓缓抬眼，可以看见秦酉那只深黑色的瞳仁中，不动声色的隐藏着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

姜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走吧……阿乌。”他很快恢复了平日的神色。

像是什么也未发生，少年向姜好伸出了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