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没了热乎气儿，我和马先生四目相对，现在的我是越看他越不爽！

从他之前的话来看，意思就是跳大神是汉族人根据满族的跳神仪式照搬过去的，出马则是我们受到了他们供奉神案的启发才有的。

以前的事儿谁也说不准，但咱实事求是的说，确实有这种可能。

我本来想从两家供奉的对象不一样这个角度反驳他，他反手就给我来了一句：你们出马的好多老香根儿是从他们那来的。

这谁能忍得了啊？

“你放屁！出马的仙家都是几百上千年的道行！全天下的出马仙都是通天教主和金花教主门下的弟子！”我拍桌子叫嚣道：“还都是从你们那学来的，我还说你们跳神儿、供神案是跟我们学的呢！”

马先生盯着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我问你，通天教主是打哪来的？”

我顿时语塞，通天教主他老人家，除了能在出马的堂单上看见，也就只有在《封神演义》及其改编的影视作品里才有。除此之外，各教典籍和传说故事里，都很难找到关于通天教主和截教的只言片语。

很多人会说，道教三清和《封神演义》里的三清一一对应，所以通天教主就是上清灵宝天尊，可实际上根本不是，甚至可以说，通天教主是以上清灵宝天尊为原型刻画出来的。

我略有些不屑的说道：“照你这么说佛教和道教也都成假的了！那些神仙、佛祖，不也都是典籍里才有的吗？谁亲眼见过啊？”

马先生又喝了一杯酒，重重的将杯子摔在了桌子上，“糊涂！那能一样吗？就拿萨满教来说，萨满能沟通天地神明，传下来的东西都是天授！佛波密和道家也是一样，天地传道、神佛授法，那有没有神仙佛祖，你一个出马的会不知道？”

我也意识到自己急于反驳而说错了话，毕竟咱手上就挂着上方神仙赠予的宝贝，余烈更是从上方下来的，连阎王阴帅咱都亲眼见过。

就冲这几点，我都不该质疑神佛是否真的存在。

“不好意思说了吧？我可要接着说了。”马先生的表情很是得意，“我们满族供奉的神只，除了我告诉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还有鹰神、雕神、蟒神、虎神、豹神等等。自打满汉通婚之后，很多这样的神只都被传承了下去。你自己说！我刚才说的话有毛病吗？”

“有毛病。”我稍微冷静了一点儿，“出马仙儿供奉的仙家，以胡黄常蟒四家为主，其中胡家多为教主，这点跟你们不一样吧？你们信奉的动物神都是猛禽猛兽，能够对你的祖先、也就是那时的牧民产生威胁，说白了你们是出于畏惧！”

“而我们出马弟子供奉仙家，是因为尊敬，是为了共同修行，属于合作共赢，弟子和仙家既是师徒、也是朋友。”

“诡辩！” 马先生冷哼一声，“我跟你拉长线儿，你给我薅疙瘩，我说里儿你说面儿，没劲没劲。”

唠到这会儿，我也上头了，拿起面前的酒就干了，等辣劲儿一过立马说道：“那你说！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到底咋回事儿！”

马先生正襟危坐，语气也严肃了一些，“旁的我也就不跟你说了，仙家的来历你比我清楚。至于说出马…跳大神那就是从我们满族的跳神演变来的，可你们汉族人不信奉我们的神，请来的就只有出马仙儿。”

“后来就有大神，你们汉族人的大神，可不是我们满族的萨满嗷！”马先生特意强调了一下，“就把这些出马仙家聚在了一起，达成了协议，这就是出马堂口的雏形！而这一切，都发生在高宗皇帝敕封东北的这些个精怪以后。”

尽管我早就透过他的话猜出了眉目，可当马先生这些全都摊开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乱成了一团，甚至都没心思去跟仙家求证，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沉默良久，马先生提起了酒杯，“来，再喝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