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序甫一坐定,旁边便传来司徒无忌的声音。
他闻言只是暼了司徒无忌一眼,听不出情绪:“什么?”
司徒无忌知道他在敷衍自己,也不再多言,想着反正大家都已经明白就好,不必特意捅破。
转而,跟他聊起别的事去了。
另一头的司徒无忧和赵若欢聊着天,目光却时不时地朝对面看去。
舞姬们踏着乐音在大殿内舞动身姿,衣裙翩飞,在两侧人的视野中晃动。刚看清一眼又遮住画面,如此反复。
透过舞姬们的身影,司徒无忧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少年姿态放松,手上捏着酒杯轻轻晃动,低垂着眸光,前发投下一片阴影,表情淡淡。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收敛了一身戎马气,如此一看倒像个温润有礼的皇城世家少年郎。
司徒无忧看得有些入神。
忽然的,那张小将军一抬眸,直直朝她看过来。那股子温润的气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变成冷漠坚硬的冰刺射来。
司徒无忧心头一颤,连忙移开了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自己目前的点心盘子。
恰好此时舞姬身形一闪,将两人的视线交汇隔绝开来,她才勉强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她只感觉自己被压住了气场,却没有被抓包的窘迫感。
司徒无忧又趁着人影晃动偷偷瞄了一眼对面,发现对方又恢复了之前漫不经心的模样。
不由得感慨一句,不愧是有名的背景板,这气场收放自如。
收了看美少年的心思,她的目光落到身旁空空的坐席。赵若梨没来,这让她有些在意。
赵若欢倒是兴致不错地观看表演。
……一直到宴席结束,赵若梨都没有出现过。
期间就只有成平王姗姗来迟,当陛下问起王妃和长安郡主为何没来,他只道是“小女身体不适,内子放心不下就留在家中照看”。
他们夫妇二人对独女的重视,陛下也是知晓,因此便不再多说什么。只过问几句,又赏了些药材。
待月上枝头,宫内宫外都点起了灯火,宾客渐渐散去各自归家。
司徒无忧与赵若欢告别,准备离去。
这时候,却听太后身边的秋露姑姑说,灼华长公主被太后留着说话。于是她就等在殿门口,看着他人互相告别离去。
“郡主,此处风大,不如到偏殿去等候?”
“多谢姑姑好意,不过还是不用了,不差这一会。”
见她坚持,秋露姑姑也没多说什么,就静静陪在旁边。
一眼朝着内殿望去,她爹也还没有从宾客中七嘴八舌的告别中脱身。尤其是跟他的挚友平南将军张泊,聊得可谓热火朝天。
而她哥,此时也早就不见人影,她猜大约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司徒无忧双手交叠插入袖口,微垂着脑袋,把脸埋进斗篷的绒毛中。心里在思考关于赵若梨的事。
秋露姑姑问:“郡主有烦心事?”
“……没。”司徒无忧微愣,才恍然发觉自己紧皱着眉,想来是让秋露姑姑误会了。
“若是有的话,可以同姑姑说一说。”
秋露姑姑是太后的陪嫁大丫鬟,跟在太后身边好几十年,看着灼华长公主长大,出嫁。所以公主对她很是尊敬,而对于司徒无忧来说,秋露姑姑则是长辈了。
“郡主也长大了,再过不了几年也要出阁了。”秋露姑姑似是感慨一般,看着司徒无忧的眼神充满了长辈慈爱的关怀,“郡主可有相看人家呀?”
“未……未曾。”
“那这可要好好相看,更要让长公主殿下多上上心——当然,不管如何总归还是要郡主自己喜欢才行。”
“嗯……嗯,一定,一定。”司徒无忧不知如何接话,只得露出万能笑容如此作答,心里盼着长公主快点回来。
秋露姑姑会说这一番话出来,她的意思就是太后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