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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闲于是被安置了下来。
陶夫人将她头上的银冠摘下来,露出了那一头银白长发,特地拨开她后脑的头发,果不其然看见一道浅浅的小疤,眼中越发肯定这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她给阿闲换上了大绫的服饰,要给她扎头发的时候却被拒绝了。
陶夫人没有坚持。
后面的日子里,基本上都天天陪在她身边,给她说从前的事情。期望她能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和过往。
但是阿闲从不开口说一句话,任凭其他人跟她说什么,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军医来给她看病,也没发现她的嗓子有什么损坏,按理来说是可以正常与人交流的,那就只是她不愿意说。
在军营待了两天,阿闲仍保持着高度警惕心,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杀喽。
要知道自从自己把面具摘了之后,那个骗子侠客就对着个面具产生了极强的杀意——这怎么可能?那杀意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于是她天天闷在营帐中,反正这里跟拜月宫没什么区别,左右也不过是换了个笼子继续待着。那么多年都过来了,再继续也没差。
然而那位陶夫人对此却十分忧心,就怕阿闲闷出什么毛病来。
阿闲每每不小心与她对视,总能看见她眼中含着的心疼。
阿闲都有点可怜她了。
恐怕她认错的那个人于她而言十分重要吧。
“郡主,今天天气很好哦,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陶夫人小心翼翼地提议,脸上暗藏着几分期待。
这几天下来,她说了很多事情,但那些都是阿闲记忆里没有的。说的多了,阿闲自己都差点动摇,或许她真是那个人呢?
但这很快又被自己全然推翻,不应该。
陶夫人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阿闲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听得她这么提议,想着自己也确实许久没出门,略一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阿闲也挺想出去走走的,外边的世界那么明媚。只是她不敢面对那么多人朝她投来的目光,这让她觉得分外不自在。
两人一起走出了营帐,陶夫人一直牵着她的手,自顾自地说了一堆话。也不在意阿闲是否有回应。
天气确实很好,阳光灿烂,天空蔚蓝,军营里有不少的人在操练。
看见她们俩,果然也投来了视线。
好在那些目光里没含着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
“娘亲!”
一声清脆的幼童声音响起,随后便有个小小的圆滚滚的身影从旁边窜了出来,径直朝着两人扑来。
那是个差不多两三岁的小男孩,他直直扑进了陶夫人的怀里,蹭了蹭,目光却偷偷看向站在一旁安静的阿闲。
陶夫人低下头看着儿子,疑惑道:“诶?圆圆,你这会不应该是跟着爹爹在训练吗?”
她话音刚落,从小男孩来的那条路上又有个高高壮壮的男人走来,他一身简便的衣装,模样周正,看上去沉稳可靠。
“陶源!”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刚才在窝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小男孩顿时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子。
“爹……”
男人走到几人跟前,忽然朝着阿闲抱拳道:“末将陶天光,见过郡主。”
阿闲没回应,她觉得这个礼自己不应该受着,索性直接垂下脑袋。
好在对方知道她从不说话,就没在意,转而歉意地对陶夫人说,“抱歉媳妇,是我没看好圆圆,让他跑这里来了。”
当对上立直身子的儿子之后,立马又换了个严厉的态度:“又想偷懒是吧?”
陶源浑身一震,立马分辩道:“没!没有!我只是,只是……想找娘亲。”
“多大的人了?还老是找娘亲?”
小男孩一听,当即瘪了嘴,委屈巴巴的:“可是娘亲已经好多天没有陪过我了。”
阿闲闻言当即便明白了,这几天陶夫人的重心都放在自己身上,忽视了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