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好似昙花一现,才说了几句话,又恢复成只会点头摇头的模样。
“记住了吗?”
阿闲点头。
“说话。”
“……”
“说话。”
“……”
“……行,不说就不说吧。”
张淮序像是认命一般,不再强求了,牵着她的手继续前行。
两人穿越漆黑的密林,一路回到了营地,此时的营地大门已经有人看守了。而且营中也有队伍举着火把来回巡逻。
所以说,她先前出来的时候,这些人都是被刻意撤走的。
鹰给阿闲送来的那个小袋子早在她主动跳进河里的时候,就已经顺手丢了。
没有里面压制噬脉蛊的东西,她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被啃食的痛楚,这种感觉让她的头脑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
如此下去,她的痛觉神经开始变得有些麻木,而性情也发生了些变化。总是忍不住想要发泄自己内心的暴躁。
自从对张淮序说完“我要杀了你”以后,她真的就行动了。
有时候是直接拎着剑就上,有时候是在食物里下毒,有时候又是突然偷袭。
但这些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
剑被夺下,食物一点没动,偷袭也被轻易躲过去。
每一次失败,她都会十分冷静地看着对方,似乎在期待着张淮序主动对她下手。
可是人家没有这么做,反而很风轻云淡地说一句“再接再厉”。
这让她的情绪越发容易暴走。
然而事实却是,就算暴走了,也打不过对方。
几天下来,阿闲动手的次数竟然高达十几次——虽然没有哪次成功就是了。
陶夫人十分不能理解这些行为,她几次劝说,换来的只是阿闲满不在乎的短暂目光停留。
陶夫人于是去跟张淮序说,然而这一位同样并不在意:“她高兴就好。”
这让陶夫人无法理解,为什么将军也是这种态度?
大绫与苗九侗的战事告一段落,留在边疆这边的驻扎人马已经确定下来了。是女将苏柚以及何峰会,而军师白虔和陶天光则是决定随同张淮序回皇都。
回去的日子定在五天后。
苗九侗奉上的战利品送达大绫军驻扎地已经有半个月了。换句话说,阿闲离开拜月宫已经有十五天。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早在出发之前,乌澧的国君就在私底下找过她,说了些潸然泪下的“肺腑之言”,大意是“你为乌澧做出的贡献,全国上下都铭记于心”。
阿闲看向身旁的侍女。后者立刻充当发声器官,替她说“感谢国君,十分荣幸”这类话。
听得那位胖乎乎的国君当即又抹了一把感动之泪,随后便跟她说起了真正的目的——
想办法杀了大绫的那个将领。
这事她一开始没想答应来着,然而国君却挺精明的,他委婉地说:“这番战事,乌澧元气大伤,弦月大萨满终日在拜月宫为前线战士祈福,功不可没。然,有如此祷祝,我军仍败,国民们都在怀疑,莫非是弦月大萨满祈福不够尽心?
“阿闲圣女可知,这国民们都在等着孤王给个说法呢。孤王实在是力排众议,才能勉强稳住人心——想必圣女应当能理解孤王之艰辛,亦能明白弦月大萨满的处境吧?”
阿闲戴着个面具,国君并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只看见她沉默许久,然后才看向侍女。
侍女立刻就说:“圣女的意思是,愿为国君分忧,为国民除患,为乌澧万死不辞!”
胖国君闻言,满意地笑了起来,随后拍拍手,立刻有随从捧着个托盘上前来,恭敬地奉上两杯酒。
国君自己先取了一杯,随后笑眯眯地看着阿闲,后者便取走了剩下的那一杯。
“孤王在此,预祝圣女此行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