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无忧正欲说点什么,然而却发现自己已经不能自主开口了。就像是被困在这具躯壳里,只能听看,其他的事情都被禁止。
“乌澧国坐落于苗九侗部族其余九部与大绫之间,两军开战并非孤王希望看见的。乌澧就像行于波浪之上的一介小舟,受水制约又借助水的力才可安稳前行,稍不注意便会倾覆。
“若是其余诸部要求孤王派人去做那样的事,孤王也无法拒绝,只得照做——圣女也是能理解的吧?”
司徒无忧…又或者是阿闲,她闻言并无多大触动,看上去尤为冷漠,与乌澧国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模样截然相反。
这态度,丝毫没有出现国君预想中的动容共情。他眼睛微动,闪过几分情绪,随后便露出越发和蔼的笑容:
“——孤王认为,当今还是寻求尧疆的安稳更为重要。因此,之前交予圣女的任务便就此作罢。至于其他部族的要求……孤王自会想办法解决。”
“所以还是希望圣女在大绫可以为乌澧美言几句。孤王愿向大绫纳贡,以求庇佑乌澧。”
国君的态度看起来十分诚恳,他和蔼的面孔让人觉得十分亲切友善。
“……”司徒无忧仍立着不动,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乌澧国君知道她不说话,也没急着要她立马就给个让他满意的态度。
他拍了拍手,便有个侍女捧着托盘上来了。
司徒无忧仅仅看了一眼那盘子里摆着的东西,便收起目光——那是个红漆木匣子。
国君将东西拿起,随后很郑重地把木匣子双手捧着递给司徒无忧,并说:“这里边是‘里萨开勒’的解药,以及一点孤王的小心意。”
司徒无忧停了几秒,才伸手把东西接过,也不急着看。
国君见她接了下来,脸上亲和的笑容越发明显:“听弦月大萨满所言,圣女需要一串赤髓。正巧孤王收藏的有,这便算作是答谢圣女为乌澧的所做所为了。”
“……”
乌澧国君单方面地又跟她寒暄了几句,随后便叫来一个侍人,送她离开。
他站在原地,目送着一头银发的少女离开,一直到彻底看不见了,他才可惜地叹息道:“弦月将人藏得倒深,如此佳人,何必平白送给大绫。”
所幸,她也活不长了。
不然怎么想都觉得亏。
待人走后,他仍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消失,原本笑得眯起来的眼睛睁开,尽显冷漠与算计。
“陛下。”
一个着深紫衣饰,脸上带着诡谲面具的高壮男人从国君身后的内殿走出,手中同样拿着一把银制权杖。他微微屈身,行礼。
国君并未转头,声音亲切,与神态极为不符:“事情办的如何了?”
“已按您的吩咐办妥,弦月圣女应该没起疑心。”男人态度恭敬。
“应该?”然而国君却不太满意地冷哼一声,语气不屑道,“若不是孤王身为一国之君,不能修习巫蛊之术,也用不着你们来替孤王办事。”
男人闭口不言,身子又压低了几分。
“……前线占凶卜吉都未能破解军败之局,早知如此就不应当让你来当这个满月大萨满——只可惜,弦月不配合,若不然还是她更得孤王的心意。”
“……”
满月大萨满依旧保持谦卑恭顺的态度,只是握着权杖的手略有收紧。
“你下去吧。虽说前线没立什么功劳,但至少在这件事干的还不错,弦月的位置,以后就由你来担任。此事过后,就将弦月废除吧,记得要做干净些——确保不会有人发现这件事。”
“是,必不会有把柄。”
“唉呀。”国君摇头叹息,负手而立,圆润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忍心,“你说,要是弦月听话,那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