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万俟沉朝院落的花厅人影若隐若现。
紫发红袍的病美人坐在爬满花藤的秋千上轻轻地晃着。
她说:“我这还是头一次骗人呢。”
一旁的青年默不作声看了她一眼。
她勾了勾唇,无奈道:“好吧,并不是——只是说,人家委托我不要告诉小无忧这个方法的害处嘛。”
“离褚,你觉得他这么做值得吗?”万俟沉朝面露疑惑,“明明就算没有记忆,他们也可以好好活着呀?为何要对记忆有执念呢?”
离褚走到她身边,他将秋千停了下来,微微俯下身,声音低沉悦耳:“值得。”
——如果他也可以付出代价来换回沉朝,又有什么不值的?
“……或许对于商人来说,这种得不偿失的举动是不能理解的。”万俟沉朝顺势搂上了离褚的脖子,随后任由他把自己抱起来。
她有些困倦地靠在青年怀里,对方身上的气息让她感到安心。两人朝着屋内走去。
离褚提醒了一句:“长宁郡主身上似乎有些异常。”
“唔……你是说,她体内的那只蛊虫?”万俟沉朝说,“没关系的,她的噬脉蛊不会和冥罗蛊产生排斥。”
“……”
离褚于是不再说什么。
他并不懂巫蛊之术,因此听了沉朝的回答,便也觉得那位郡主异常现象应该就是由噬脉蛊引起的。
那种蛊虫到底是弊大于利。
“话说回来,等我真的死了……你就,把我忘了吧——”
她话音未落,离褚就插声道:“休想。”
万俟沉朝无可奈何,但再也说不出让他听的不舒服的话来了。困意袭来,她慢慢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怀中的万俟大小姐轻轻的,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冷意,体温不管怎么捂也捂不热。
离褚有些羡慕起那位张小将军了。
至少人家还有得选。
而他自己,则只能无力地等待那个日子到来,因而也越发珍惜起能够陪在沉朝身边的时间来。
…………
仪式的准备一点也不繁琐,仅仅需要一个种蛊的人,以及蛊虫。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万俟沉朝精神气极好。
待两人准备好,便用自己的银扇刃划开两人的手心,以他们的血将蛊虫引入。
司徒无忧有点好奇——她都已经在梦里了,难道还能继续梦中梦吗?
等万俟沉朝的两只蛊都被送入他们二人的体内,之后又跟他们确认了一遍没什么问题。这才继续。
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古朴的罗盘,闭上眼口中念念有词,随后那个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
司徒无忧看着竟然能感觉到这普普通通的罗盘上边竟有一股莫名的威压。只看一眼便觉得精神像是被压迫着令自己挪开目光。
万俟沉朝托着罗盘,不断地构筑着两人的记忆,极为温和地向司徒无忧输送着信息。
司徒无忧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多了很多东西,但是没有直接就明明白白地全盘刻进脑海。
这种感觉很奇妙,能让她明确地知晓十二年的空白被一一构筑出了新的图卷。犹如蛛丝结网般一点一点地互相勾结串联。
等到传输得差不多了,司徒无忧自己以意念试着去触碰脑中多出来的东西。
然而刚碰到的那一瞬间。她眼前阵阵发黑,随后神经感受到一股刺痛之感,仿佛有一根针直直刺进她最脆弱的那根神经。
耳旁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只听得一声细长而尖锐的嗡鸣,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一只手不自觉箍紧了椅子的扶手,指关节用力得泛白,另一只手则捂住自己的脑袋,痛苦却强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