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屿行轻轻推开了司遥,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司遥瞅了他一眼,顿时有点不安:“叔叔,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凌屿行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
“那你……”
“我带你去楼上看看吧。”凌屿行不着痕迹地侧过身,转移了话题。
踩在台阶上,凌屿行有些失神。
在司遥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其实产生过一个想法,一个……已经不合时宜的想法:
假如司遥醒来,他会和司遥解释清楚,订婚不过是他为了迷惑绑匪、让人故意传出去的虚假消息。
司遥可能会质疑,会难过,或者怨恨他去得不够及时。
甚至因为生死一遭,直接醒悟,对他彻底死心。
但如果……如果司遥还是喜欢他……
踽踽独行二十八年,很多人说爱他,但像司遥这样热烈而孤注一掷的,从未有过。
没人能不为纯粹炽热的爱所动容,凌屿行亦不能免俗。
凌屿行想,如果司遥还想,他们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
可偏偏司遥都忘了。
这些年的经历、体会,连带着对凌屿行的所有爱与怨,都忘得一干二净。
独留凌屿行一个人在过去和现在之间恍惚穿梭,仍分不清虚实。
司遥刚醒来的时候,沈旭雯抢着说他是司遥的亲叔叔。沈旭雯的念头,他一眼就能看穿。
但他没有解释、没有拆穿。
因为凌屿行也知道,与那段痛苦的记忆割席,才是对司遥最好的。
可是……
“叔叔,你在发什么呆呢?”司遥伸手在凌屿行眼前使劲晃了晃。
在凌屿行看过来之后,他眉毛轻提,略有不满地嘟囔:“上楼不看台阶很危险的,摔倒了怎么办啊?”
他走得比凌屿行快,站的位置也高三个台阶,俯视着凌屿行并叉腰教训的模样像个故作正经的小大人。
从前的司遥在凌屿行面前总是拘束的。也许是因为那份隐秘的痴恋,也许是因为身份的不对等,他很少会这样大大方方地直视凌屿行,响声说话。
凌屿行看着气势汹汹教训自己的司遥,捕捉到他眼底的光。
凌屿行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或许上天就是故意创造这个机会,让他把前五年缺失的关爱补偿给司遥。
他抬起视线,对上方的司遥伸出手:“牵着走,就不会摔倒了。”
“啊?”司遥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凌屿行看着一本正经的,居然会提出这种……
他想了一会儿,没想出合适的形容词。
凌屿行没得到回应,似乎有点失落,神情恹恹地准备收回手。
司遥赶紧一把抓住他,猛猛地走完了剩下的几级台阶:“走啦走啦。”
凌屿行迈着长腿跟在司遥身后,垂眼,在司遥看不到的角度勾起了嘴角。
上三楼之后司遥就松了手,好奇地张望:“这里看起来好冷清啊。”
凌屿行解释:“三楼只有我偶尔住,是要冷清些。”
司遥从话里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疑惑道:“偶尔?你平时不住家里吗?”
凌屿行抿了一下唇,果断改口:“没有,住家里,以后也住家里。”
司遥不解:“那为什么只是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