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离骑着马在军中穿行,他的目光扫视过每一个士兵。
冰城滑阻,强攻下来,损失是必不可少的。
这些士兵的生命,可能很多都要止步于今天。
拓跋离心中感伤,而士兵们则是激动异常,在拓跋离的目光扫视到他们身上时,特意挺拔了身姿。
拓跋离重新回到军前,心中怜悯已然收起,若是有临阵脱缩者,他依旧丝毫不会软心。
铿的一声,他的弯刀打在旗杆上,鼓声瞬间响起,号角不断。
几十面营旗被抬起,整支军队化成了一只出笼的猛虎,只待出发二字,便会扑上前去撕咬他们的敌人。
就在这时,一个斥候从侧边气喘吁吁的赶来。
“报首领,我军侧方三十里有万余人马驻扎下来,打出了三面旗帜,为首的是拓野部,请首领定夺!”
拓跋离闻言心中一惊,自己可没给这三部消息。
如此近的距离,他们自然知晓自己在攻打中游联军,却在一旁观望,肯定是图谋不轨。
如果此时自己全军压上,他们反而来攻击自己,全军覆没也未必不可能。
雷子安与拓跋离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担忧之色。
雷子安率先开口,“首领,是敌是友,还不明确,我带些人马,先去抵御,以防万一吧。”
如今之计,只好如此了。
“好,雷兄切记,若是他们没有主动攻击,只跟他们对峙便好了。”
雷子安点点头,“首领放心。”
随后,五千雷霆军便跟着雷子安向着侧方而去。
以他们的实力,钳制一万牧民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如此一来,拓跋离攻阵的人马,可是连一万都不到了。
先不说那阵如何坚固,单是斥候探查的人数,联军可是有三万之众。
拓跋离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现在这个局面,自己的兄弟被挟制在中间,随时有生命危险。
况且前方有狼,侧方有虎,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应对。
一招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旁边的有莘古也看出了局势的危急,他小声开口道:
“首领,不若.....不若率军回拜上草原,待到开春再图大业罢。”
“你说什么?”
拓跋离面色不变,语气却是摄人心魄。
有莘古被这股气势吓了一跳,急忙俯身道:
“属下愚钝。”
拓跋离不去理他,此时撤军,确实是能将损失降到最小。
可是,困在局中的拓跋忽怎么办?匹力希怎么办?
他的叔叔们怎么办?刚收抚的几万牧民怎么办?
铿的一声,他将弯刀击打在自己的铠甲上,冒出火花。
“谁是天生的贵族,若是你们想要荣耀和权力的话,那就跟随这把马刀吧!”
“诸位可愿与我同生共死?”
拓跋离红着眼睛,大声呼喊道。
“愿意!愿意!”
众营将士齐声呼喊,每个人胸腔都憋着火焰,成为贵族,是他们几代人的渴望啊!
“弯刀所指,片甲不留!”
“杀!”
拓跋离带着斥候率先发起冲锋,
“杀!”“杀!”“杀!”
身后将士追随,营中的每一匹马,每一支箭都被他们携带着前进。
因为大营,已然被拓跋离命人烧了。
拓跋离所部攻击乃是顺风向,尘土飞扬,大风卷动,黄沙铺天盖地席卷着向前,宛如一条黄龙。
凌冽的大风不停息的卷动着旗帜,发出惊心动魄的响声。
而旗帜下的拓跋离尽管满脸冻得通红,马速却愈来愈快,一想到拓跋忽他们的处境,他只感到燥热。
三千重骑率先跟随拓跋离杀来。
由于风势,冰墙上射出来的剑弩和标枪弱了五成,但是庞大的数量还是射倒了大片的撼山军。
冲在最前方的拓跋离,被十几支箭羽击中,虽然有玄甲防护,但还是疼痛异常,闷哼了好几声。
好在没有一支箭矢穿透他的铠甲。
重骑兵争相恐后的挡在他面前。眨眼间便冲到了冰墙处。
他们利用马速将马槊抵在前方,直面冰墙。
槊矛折断,带走冰墙上的一大块冰块,紧接着,后续的人马依次冲击同一个地方。
冰墙上的守军大惊,急忙将乱石向下扔,而这些重骑好似疯了一般,被砸的从铠甲中流出血来,还是奋力的刨着寒冰。
蒙力格大吼一声,冲到营门口,手上流星锤飞出,十几番轮砸下来,砸出半个窟窿。
弓箭手密集的向他射来,他为了好发力,卸去了铠臂,单是一支手臂,便被射中了三箭。
就算这样,仍旧要挥锤砸门,拓跋离急忙派刀盾手将其围起来。
“混账!为什么脱铠!”
拓跋离急的大骂,急忙舍了兵器,从怀中取出白布和止血草药,往他受伤处施展。
“快,把你们身上的止血药都给我拿来!”
身边的刀盾手纷纷掏出草药包,而蒙力格脸色惨白,咧嘴一笑,指着前方的营门道:
“离哥儿,营门开了!”
随后便晕了过去,拓跋离眼睛不受控制的滴着泪水,他尽量将蒙力格的伤口包扎起来,却没时间处理他的箭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