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天气还很冷,运河的水更是刺骨,北边的不少路段更是结冰封冻,南边的航线也是逆风而下,走走停停拖延着航程。
近来运河多不太平,即便是在这年节之下,也抵不住那些想要出来劫掠的水匪。
楚州乃是屹立运河之旁的一座州所,此地流域宽阔地理优越,处于南北要冲,更是运输漕粮的中转之地,自是繁华要地。
正月十七,楚州城里的百姓,还沉浸在正月的喜庆,和元宵佳节团聚之时。
清晨的薄雾被寒风吹散,楚州以北的航运河面上,一艘不小的船只歪歪斜斜的飘荡在河面上,船身上血迹斑斑,桅杆和不少裂开的船板,已经飘散在河面上。
可见这儿在昨天夜里,发生过激烈的拼杀,亦或是单方面的截杀。
向南的宽阔水面上,漂浮着一个约成人高的木桶,其上趴伏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影。
木桶随着水流飘飘荡荡,只见那木桶下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大半个身子泡在水里,只堪堪一根腰带,自胸腹下缠绕而过,又系在一旁的木桶上。
两人都毫无声息,依靠着这个木桶飘荡着,显见已经是凶多吉少。
呜……轰……
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泡在水里的人乍然晃动一下,接着他抬起一张泛白的脸来,赫然正是贾琬春念叨着的贾琏。
贾琏嘴唇已是青白之色,他全是僵硬没有自觉,迟缓的环顾了下四周,这才想起自己的遭遇来。
他当初知道贾赦化险为夷后,本是打算南下金陵,可是他并无多少盘缠,只得选择水路。
路上将自己身边小厮的月钱,也花费殆尽了。两位小厮不得不帮着船老大在码头卸货,主仆三人才换取了后续的船资食宿。
挤在大通铺里,他自觉有些屈辱,可是想起自己如今心心念念的目标,他还是都坚持下来了。
岂料,眼看就要抵达扬州,却不料遇上了水匪,水匪们人多势众,且各个凶狠残暴,用铁钩勾住他们的船,飞身而上就是砍杀。
他们与船老大及水手们一起对抗却不敌,他的两个小厮也丧身匪手,紧要关头,拼死将他和木桶一道推入水中。
天边依稀泛着鱼肚白,他俩见船上已经是被水匪抢占,只得拼命的向着岸边游去,岂料岸边高悬难以上去不说,他们还看见岸上水匪的火把,可见人数不少。
加之也没了力气,只得将自己捆在木桶上,随着水流飘浮。
贾琏紧咬了下嘴唇,迫使自己更加清醒些,他看着这天色,自己应当是没有昏迷多久,否则只怕已经在无知无觉中死去了。
他一手紧抓着木桶,另一只手去推昏迷着的男子。用尽声音喊道:“柳贤弟,柳贤弟……”
这人是他在半道遇见的,也算是以前的旧识,他名唤柳湘莲,是京中理国公柳家的子弟,他们家的爵位已经袭过了荫封的三代,眼下家中也没甚出息的子弟。
他父母早丧,如今已十七八岁,读书不成,还因着没有约束,酷爱吹笛弹筝,喜好赌博吃酒,但他生的俊美,好耍枪舞剑,性情豪爽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