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味醇厚,自然入喉,吕声声敛着神色,抬头发觉皇上面色漆黑,胡乱放下茶盏,担忧问道:“皇上?”
皇上怒极,嘴角反而轻轻扬起,似乎想要笑,将奏章递给吕声声,“你看看。”
吕声声看着奏章一愣,忽而苍白一笑,失声喃喃自语:“竟是如此。”
皇上双手枯槁,带着难以忽略的病气,静静观察着吕声声的神情。
吕声声眼冒金星,恍惚道:“皇上怎会命人查昔年往事。”
皇上面不改色,只是将视线投向窗幔明黄色的沙帐,“从前谣言四起,朕也曾怀疑过,只是朕心中不愿承认罢了,此番病重,皇后心意朕明了,自是不愿意亏待了你。”
清泪滴在奏章之上,发出轻微声响,晕染了墨迹。
吕声声复而再仔细看着折子,似乎想找出一点儿端倪,可折子上白纸黑字写着乌拉那拉氏嫡母的策划,以及纯元皇后曾经在王府之中的算计。
声音哽咽不能,只是冷意如同寒冰,“姐姐怎会如此?”
皇上目光深沉难以捉摸,怅然道:“朕亦不知。”
吕声声眼泪宛如洪流淌下,良久道:“臣妾累了,先回宫休息了。”
起身身子有些摇晃,苏培盛走近扶着吕声声,蹒跚的走了两步,剪秋焦急的小跑过来,看了看皇上,又看着泪流满面的吕声声,欲言又止。
皇上注意到剪秋的动静,蹙眉沉声问道:“何事?”
剪秋抬眼看了一眼吕声声,吕声声神情悲拗,分不出心思关注她,剪秋猛地跪下,磕头泣声道:“皇上,娘娘,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不好了。”
吕声声一怔,终是一恍惚,身子一软,只听得苏培盛与剪秋慌张的喊着,吕声声心下一松,放由自己跌入黑暗。
悠悠转醒时,已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烛光昏暗,身子清爽了许多,手无力的垂落在一侧,轻轻一动,剪秋便轻声说道:“太后娘娘于子时薨逝了。”
吕声声闻言,随意穿了鞋子便往外冲,剪秋担忧的拿了厚重的斗篷披在吕声声身上。
夜黑路滑,尽管有奴才护着,吕声声走的又急又快,花盆底鞋踩在湿润结冰的路上,“扑通”一声,吕声声脚步留神便直直摔在青花地板上。
珠钗已乱,手掌传来剧痛,吕声声借着月光看的生生磨破了一层皮,漏出其中红嫩的血肉来,太监们抬着轿辇方才赶到,忙扶了吕声声进去。
暖轿帘子落下,阻挡了众人的视线,吕声声才龇牙咧嘴的用没手上的左手揉着有些肿痛的脚踝,没人盯着吕声声,吕声声也不必做戏。
暖轿外剪秋催促着轿夫走快,轿夫也晓得轻重,脚程飞快,如此一来暖轿就少不了颠簸,吕声声眼中寒意闪过。
她如何不知太后为何薨逝,也知晓皇上让人彻查曾经往事乃是逼不得已,佯装深情恶心的吕声声只欲作呕。
可越是如此,吕声声才得在人前不露一丝端倪,猝然晕倒只是在进殿之前服用了药,太医诊脉也只会得出劳累过度,惊忧伤心罢了。
暖轿不一会儿便到了寿康宫,吕声声忍着剧痛,疾步走入,寿康宫中灯火通明,妃嫔在正殿中低声哀哭,端妃瞧着吕声声斗篷上的泥污,诧然的盯着那斗篷,细看之下便发现吕声声腿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