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声声止住她要弹琴的动作，温和道：“你可叫孟诗？”

孟诗微微颔首，婉转道：“不知公子可想听些什么？”

吕声声正要说些什么，余光瞥见蓝启礼双目紧闭，脸色青黑，仿佛不是来寻欢作乐，而是上了断头之处。

胳膊肘戳了一下，蓝启礼冲着吕声声的方向仰头，眼睛却是怎么也没睁开。

暗自觉得好笑，吕声声也笑了出来，蓝启礼沉着脸杵在这儿，存在感极强。

吕声声没再管他，继续与孟诗交流套话，吕声声收起浪荡模样，面皮还是很有欺骗性的，加上双目紧闭，自持雅致的蓝启礼，孟诗渐渐放松了下来。

吕声声来之前也打听过孟诗，孟家本是书香簪缨世家，孟家长子好赌，三年时间将孟家家产输尽，气死老母，无力偿还之下将孟诗卖给了赌坊，孟诗几经周折进了青楼之中，青楼老鸨与孟家有些渊源，对着孟诗还算不错，从不勉强她接客。

只是身处红尘，有太多身不由己，孟诗开始以“艺”傍身，慢慢的也传出了一些名气，文人雅客多为之题词。

吕声声问完后，便道：“我为你赎身你可愿？”

这话问的突兀，孟诗错愕的抬头，指腹蹭到琴弦上，顿时留下一丝鲜红。

稍及回神，孟诗温婉笑道：“公子说笑了，只此一面便要为奴赎身，可着实叫奴惶恐。”

孟诗将吕声声的话当成打趣，孟诗见过太多人嘴上说着想要赎身，转身后便毫不留情，说到底只是垂涎这具破败的身子罢了。

垂目遮住眼下的讥讽，孟诗维持着温婉仪态。

吕声声递上锦帕，笑着说：“既有缘分只恨相见时晚，你为书香之后，我院中尚缺红袖添香，自是不会亏待了你。”

孟诗还是摇头，“秦妈妈待奴上心，奴并无离意。”

桌上香炉中袅袅青烟升起，烟缕缥缈之间诗意悠闲。

吕声声静了静，无意识的摩挲着乾坤戒指道：“我并非心怀恶意之徒，为你赎身亦有源头，只是现在不可言说，你心怀疑窦也是情理之中。”

“公子二人风清月明，奴身无他物，也不会引得公子觊觎。”孟诗十指轻动，琴音流泻，怡然自得，“只是公子为奴赎身之后，奴应何去何从，奴心中难安，故而犹豫不决。”

吕声声笑道：“你我相识有一番源头在此，我并不会将你纳入内室，也不会同你定下契约，依旧随你，若想安稳生活，我也会成全于你。”

琴音一滞，孟诗恍然道：“为何？”

“一切在缘字。”

孟诗背着瑶琴，穿好衣物，跟在吕声声身后，孟诗此刻有些恍惚，一切似乎都是那么不切实际，一面之缘，言语不过一刻钟，便将命运寄与他人，这般草率的决定，寻常孟诗压根不会去想。

孟诗自是想赎身，沦落风尘之人十之八九都想着赎身，孟诗原打算择一良人，两情相悦为她赎身，他若是不愿，自己这些年也攒下了一些体己钱，交于他。

愿意出来卖艺，孟诗自是想着为自己赎身，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为那人诞下孩子。

血脉相连，哪怕只有一丝余情，男子也不会允许自己孩子的母亲是个风尘女子，届时自己也脱离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