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谦君子谁都喜欢,一直没有犯错会使人惊惧,乃至于让人觉得做人很假。
晋国卿位家族的斗争属于硬榨都要榨出油,智宵每一件事情都做得让魏氏感到满意,魏氏只会怀疑是不是在憋一波大的。
所以了,智宵有意无意间会落一些话柄,或是刻意惹得魏驹心生小情绪。
魏驹看着苦笑的智宵,问道:“如此,何尝不是逼迫赵氏?”
这一战,赵鞅是联军指挥官,有权对功劳和战利品进行分配。
那么算的话,即便是智宵率军占领仇由,其实包括智宵、魏驹、等等人也是赵鞅指挥链下的一员,需要等赵鞅核实他们的战绩,会不会承认属于可操作范围了。
为什么权柄显得那么重要?别看智宵和魏驹干出了成绩,没有得到赵鞅的认可就会存在争议。一旦赵鞅彻底不要脸,也不是无法全盘否定智宵和魏驹的作为,乃至于明明干了好事却定义为干了坏事。
那个权柄还包括对所有战利品的处置权,也就是只有给了才算到手,要不然你的不是你的,你的可以是我的。
曾经的晋厉公就在某次战后,贵族遵循规则给予上贡,结果晋厉公并没有按照规则进行回赐,一下子将自己的坟墓挖好了大半。
至于会盟期间吴国与晋国的冲突?当时的赵鞅并不是全军指挥官,负责率军出击的智宵才是,权柄自然也就掌握在智宵手里。
两天后,智宵得到了赵鞅的回复。
赵鞅会从“晋阳”地调兵进驻仇由,同时询问智宵关于率军深入山区的意愿多大。
“请回禀正卿,本卿需探明敌军布置在做决断。”智宵注视着显得小心翼翼的司马寅,嘴角带着莞尔。
荀跞逼迫赵鞅杀死了自己的心腹董安于,作为赵氏首席家臣的董安于说死就死了。
随后,智氏又逼死了姑布子卿,由于智申作为智氏之主,到底谁的主意属于次要,事情肯定要算在智申头上。
而姑布子卿是继董安于之后,赵氏的首席家臣,也是赵鞅用来替代董安于的心腹。
现在,司马寅成了赵氏的首席家臣,似乎也被照样视作心腹。
智氏连续逼死了赵氏的两位首席家臣,考虑到已经有两次,再来第三次属于极有可能的事情。
荀跞和智申先后给了示范,轮到智宵上位成为智氏之主,是不是就该轮到司马寅步上董安于和姑布子卿的后尘了?
有那么一件事情,赵鞅好像很喜欢派司马寅跟智宵接触,到底是存着什么心思呢?
司马寅行礼说道:“下军将所言,寅必一字不落转达我主。”
说起来,晋国取名的重复率还真高,名叫“武”的人没有百万也有数十万,再来便是“朔”、“盈”、“寅”、“书”、“成”、“宵”等等,同氏又同名的现象更是常见,不存在什么避讳一说。
列国的情况也相似,只不过是重复率的“名”可能变了个字而已,以至于搞出了“表字”或“号”来区分。
取表字是“儒”的一种规则,加冠之后可以让长辈或师长来取。
“号”则是由世人去命名,一般是根据某人的行事准则来取,用现代的理解可以视作外号。
这个司马寅不能算作贵族,前缀“司马”不是姓也不是氏,他家祖上有人担任过司马的职位,与司马穰苴是同一种性质,要不然穰苴其实是田氏。
智宵没有起身送司马寅离开。
司马寅将智宵的态度视作理所当然。
要是智宵起身送司马寅当帐外,一定会让司马寅当场痛哭求饶。
“正卿答应派军入驻?”魏驹在得知司马寅离开后,过来智宵这边。
智宵颔首说道:“由‘晋阳’地出兵来此,最快或许半月。”
魏驹脸色复杂地说道:“如此说来,正卿并不看好此战。”
事实就是那样,赵鞅如果觉得有冒险的必要,会同意从“晋阳”地调兵入驻仇由,同时一定会下令智宵和魏驹马上率军深入山区,从后翼威胁狄人和楼烦人的防线,怎么可能允许智宵所部在仇由待太久。
魏驹脸色变得比较轻松,说道:“正卿必邀狄人首领阵前相会,逼迫狄人去国,不知狄人会否妥协。”
这个就要聊一聊没有正式学习诸夏文明建国之前的鲜虞了。
狄人在建立中山国之前,他们控制着鲜虞山脉与平原,还在平原筑造了一座城池,开垦了范围很广的农田。
他们得知晋国要在“任”举行会盟之后,当机立断舍弃了“鲜虞”这一座城池,该耕作的时节在大肆迁徙,放弃了山脉之外的所有控制区。
所以是晋国没有损耗一兵一卒轻易将鲜虞平原与“鲜虞”城拿到手,用“鲜虞”城当作物资囤储基地,后来包括晋君午在内的列国之君离开前线,一块跑到“鲜虞”城内寻欢作乐去了。
诸夏联军不想也很难大举进攻山脉,赵鞅需要做的是让狄人高层认为联军会不惜代价消灭中山国,有了分兵攻打仇由的行动,占领仇由之后在侧翼威胁敌军的安全。
如果狄人首领不妥协,接下来赵鞅一定会命令智宵率军入山,再不愿意也只能从正面发起攻势了。
那些意图只是智宵私下猜测,并非来自赵鞅的明示。
赵鞅不用跟任何人交代,倒不是为了保密起见,纯粹就是不用交代罢了。
时间过去了七天。
智宵从派出去又回来的人这边得知一系列情报,包括狄人在山区里面搭设了不少营寨,每每是以掎角之势部署,只是每一座营寨的驻军较少,最多不会超过两千守军。
诡异而又正常的是,从狄人的各处营寨举动判断,他们好像还不知道仇由已经沦陷的事实。
说正常,主要是现在什么节奏都很慢,再来便是狄人的体系不严谨,可能连最基础的互报平安通讯都没有建立。
别说是狄人,其实诸夏也仅是少数几个诸侯国有严格的通讯机制,不少诸侯国连基础的通讯机制都没有建设,每每不是敌军兵临城下才知道事情大发,便是地方贵族或商贾自发禀告才让国家高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是七天过去。
这一天,司马寅风尘仆仆地再次前来谒见智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