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宵本身的武力值不差,极可能是当世的单挑之王。
问题在于敌人一旦数量太多,智宵的体力总有被消耗完的那一刻,为了安全保障肯定要带上充足的战斗人员。
两个“旅”就是包括战车组成员在内的三千名武装,春秋之初的列国进行交战,强国能够出动的参战人员也就这么多,现下也有举国上下凑不出三千部队的袖珍型诸侯国。
智宵带着疑问看着魏驹,用眼神反问魏驹问那个做什么。
魏驹比较玩味地说道:“卫庭妥协,众民不甘。”
重复了很多次,春秋时代想有“民”的头衔并不容易,一般特指有大夫爵的贵族。
卫国为了保住国祚自愿被瓜分,但是当前时代之下,国君只是大家的首领,不存在什么“口含天宪”的权威。
一国之君可以割舍疆域,国家由多个贵族的封地组成,每一块封地都有属于它的主人,统治者放弃了那些土地,等同于土地的主人遭到抛弃。
卫地当前是个什么情况?真的不是卫国高层舍弃那些疆域,从土地到人口就属于胜利者,一国之君不愿意反抗,作为土地和人口实际上的主人,贵族怎么可能说交出土地或人口就交出去。
所以了,卫国从国家形势上放弃抵抗,各处的贵族却是仍旧在抵抗,只不过失去了中枢的统筹与调度,各个家族的抵抗属于各打各的。
智宵本来就清楚魏驹为什么会那样一问,直白地说道:“宵此次前来并非参与征战,仅接收魏氏、韩氏、赵氏应予之口众。”
智氏的三千作战人员是智宵的保镖,同时也是护送人口的队伍,凭什么在魏氏、韩氏和赵氏没有履行约定的前提下担任作战任务了?
“如此,乃是驹谬误了。”魏驹见智宵说得那么清楚,一句谬误就打算揭过。
智宵分别扫视了三人一眼,假装不解地问道:“卫人各自为战,你等无力克服?”
这话不伤人。
如果他们连各自为战的卫国贵族都搞不定,只能说这一代的晋国卿大夫真的能力不行。
换句话说,要是魏驹、韩庚或赵毋恤连那种困难都没有能力克服,不是无能又是什么呢?
魏驹开始摇头苦笑。
韩庚向前一步,解释道:“如今所难,乃是需挑出半数给予智氏。”
赵毋恤接过话题,接着往下说道:“若仅是转为晋人,卫国旧民仅是转换门庭,并无不甘。”
魏氏、韩氏和赵氏都能够获得卫国的领土,他们的做法是保证那些卫国旧贵族仍旧享有本来的权益,只是从国家的贵族转为某个家族麾下的附庸家族。
正如三人接龙所说的那样,卫国旧贵族保持继续抵抗,问题就出现在有半数的人口归属于智氏,少有卫国旧贵族愿意交出治下的人口。
智宵本可以坐视,等着魏氏、韩氏、赵氏解决那些麻烦,关键在于继续打下去,本就不多的卫地人口必定会被持续消耗。
“宵召可见孔悝、史鳅、石曼姑?”智宵问道。
魏驹、韩庚和赵毋恤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再由魏驹开口说道:“宵如意便是。”
他们面对的难题就在不想让进入口袋的收获减少,才没有那个胆子向智氏毁约。
要是智宵可以用约见卫国旧贵族的方式解决掉麻烦,对于任何一个卿位家族来说都是好事。
智宵当天就再次出发,花了一天多的时间来到“濮阳(帝丘)”的地界。
接近晋国与卫国新的边界线时,智宵这一队伍的人,他们远远就能够看到远处新修的亭子有人在等候。
双方碰面,两帮人马看上去泾渭分明。
以孔悝、史鳅、石曼姑三人为首,一大帮人面向智宵行礼,口呼:“拜见晋卿!”
智宵回礼,说道:“见过诸位大夫。”
在接下来,智氏的人到亭子边上搭建营地,智宵与孔悝、史鳅、石曼姑等人谈话的区域最先被搭建起来。
智宵与他们谈天说地,真正讲正事的却是弥子瑕与卫国这些家族的核心族人或是家臣。
算起来,智宵与孔悝已经是老相识,平时也有一些书信往来,探讨关于学术的话题。
至于其他卫人?智宵以前会听说过名字,见过倒是未必了。
这一次见面不存在剑拔弩张的气氛,哪怕是有人心里再不舒服,脑子没有被门夹过的话,谁敢向智宵当场发难?
一些卫人话里话外只是埋怨卫君辄少不更事,以及南子作为妇人缺少理智,使得智氏放弃继续庇护卫国,导致有后来的劫难。
智宵并不接那些话茬。
能够决定卫国整体命运的人,早就不是卫国的某某谁,取决于晋国卿大夫对卫国是什么态度。
说得更明白一些,卫人无法决定自己会有什么遭遇,无论尝试做什么努力都一样。
不止卫国是这样,除非小破球一统,要不然无论哪个时代,多的是这样的国家。
这一次,智宵不会前往“濮阳”城内,连十里范围内都不会靠近。
并不是智宵在避讳什么,纯粹不想亲眼见证必定会发生的血淋淋事件,再以晋国卿大夫的身份对要当卫君的卫蒯聩进行恭贺。
什么血淋淋的事件?卫蒯聩早就想要杀死南子,卫国被迫舍弃除了都城之外的城池,杀起来不就更有理由了吗?
卫国现在的锅已经不是光南子能够背得动,必然还要有其他人一同背锅。
只要卫蒯聩上任卫君,一场大清洗就无可避免。
“宗子,卫君路过。”豫让中间过来向智宵禀告这个消息。
哪个卫君?只能是出奔的卫君辄,很快就要变成卫先君,薨逝后必然是“出公”这个谥号。
包括智宵在内,听到豫让说话声的人,全部都假装根本没有听到。
既然卫君辄出奔,说明卫蒯聩很快就要上位,南子也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