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鉴于晋国内部的各家归属越来越变得泾渭分明,好些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聊一点什么话题。
有一点让众人觉得好的地方在于,身份等级上面存在差距,座位的安排非常讲究,四位卿大夫独处一个区域,剩下的人又区分爵位落座,身份低的人不用因为旁边就是卿大夫,而又因为气氛诡异产生太大的心理压力。
龙不与蛇居,其实是在保护蛇啊!
用在人与人的相处之中,由于身份不同而泾渭分明何尝不是在保护普通人?例如不小心磕一下碰一下,权贵可以不在意,一旦发怒岂是普通人能够承受。
智宵站起来,说道:“正值林间兽多时节,恰是持弓驾车驰骋之时。”
狩猎也分季节,比如春季野兽繁殖期间,一般不会进行狩猎;要下崽的时节也不会刻意狩猎。
用老子的说法,那是天道自然的一部分。
往粗俗了来说,无非就是都懂得泽鱼而涸的道理。
自然会有人备好战车,等候权贵的召唤。
智宵带头要去狩猎,有人响应,也有人就想窝在营地不动弹。
在智宵上车离开后的不久,先是赵毋恤带着季嬴追了上来,没有多久魏驹、韩庚的队伍也追上来了。
携带女眷的话,狩猎并不是真的为了狩猎,其实是在未婚男女制造相亲的机会,有妻子或未婚妻则是秀恩爱。
赵毋恤带季嬴追上来,本来交人之后就会撤到一边。
后面魏驹和韩庚一同出现?赵毋恤都准备离开,没有思考又给留了下来。
“宵,耽误些许空闲?”魏驹让驭手驾车与智宵所在战车并驾齐驱,大声进行招呼。
季嬴不悦地看向魏驹,说道:“季难得与宵相处,怎来坏事。”
啊哈?
春秋时代的女人这么剽悍的吗?
从上古到南宋前中期,其实女性的社会地位真的没有那么低下,夏朝和商朝年间有过不少女将军,西周到东周女性可以直接插手国家大事,便是战国也有各种王后、太后掌握实权,西汉和东汉的太后、皇太后更是不缺牛人,一直到隋朝和唐朝也有女子做官的记录。
哪怕朱程理学已经出现,女性被逐渐禁锢还是到南宋末期,到有明一朝朱程理学称霸,才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
因为没有被刻意压制的关系,季嬴能够明白地展现自己的态度,才不怕男女有别带来的差距。
甚至可以说,季嬴的父亲是元戎,弟弟是下军佐,未来丈夫是下军将,背后有赵氏和智氏撑腰,一点不虚魏驹。
当然了,即便季嬴没有那些身份,魏驹再怎么样都不会在众人注视下跟一名女子多计较,尤其是自己理亏的前提下。
“驹乃是迫不得已。”魏驹一脸歉然。
韩庚的战车落后一个车位,有这个距离的存在,干脆全程闭嘴。
智宵伸手捏了捏季嬴的手掌,附耳说道:“下军佐或有要事。”
季嬴收敛不悦,给了智宵一个淡淡的笑容。
恋爱脑什么的?不是不存在。
得说的是,权贵有一颗恋爱脑的话,一定活不过三集。
毕竟,身为权贵就代表一定存在对手,为了恋爱失去理智,对手也中了降智光环才不趁机搞事的吧?
几乘战车先后停下,智宵主动走到一旁,随后魏驹、韩庚凑了上来。
在赵毋恤要凑上去的时候,魏驹示意韩庚过去挡住赵毋恤这个与接下来话题不相关的人。
“驹乃是为齐国抑或鲁国之事?”智宵太清楚魏氏当前需要扩张了。
卫国疆域面积不大,还要魏氏、韩氏、赵氏三家来分,人口干脆被智氏拿走一半。
魏氏已经用行动证实郑国不好打,想吞下郑国不止是被磕崩几颗牙那么简单,一时半会肯定不会继续入侵郑国。
那么,根据魏氏所处的地理位置来环顾四望之下,不就只剩下鲁国或齐国会被当成下一个扩张的目标了吗?
魏驹并没有因为目的被智宵猜测出来而惊讶。
很早之前,魏驹就知道智宵的聪明,一再劝魏侈在与智氏的相处中不要耍太多花招,自己与智宵相处也是秉承有事有事的态度。
“驹知齐国乃是阻挡吴国北上屏障。”魏驹停顿了一下,笑了笑才继续往下说道:“齐国如今三分,未见平息迹象,怎会插手其中。况且……,宵在齐国有所布局。”
韩庚这时候凑上来,问智宵道:“范氏、中行氏与田氏勾结,扶持吕阳生与其他公子抗衡。宵此举乃是何意?”
其实,韩庚是智宵的迷弟,奈何家族执行的策略就是那样,韩庚也不是迷上谁就成为脑残粉的货色,知道孰轻孰重就明白平时该有什么选择。
智宵用眼神问魏驹:韩氏知道我们要瓜分晋国的事情了吗?
魏驹不知道有没有看懂智宵的眼神,先摇着头眨了眨眼睛又扫了韩庚一眼,再对智宵点了点头。
这……,摇头又点头,什么意思啊?
智宵开始充当谜语人,说道:“齐国有何用处,两位日后便知。”
魏驹知道自己刚才表达的意思没有被搞懂,问了其它的话题,道:“为宵之嘉宾乃是单公纲,可与齐国之事有关?”
前后的话题联系起来,事情就很明显了。
只不过,无论再怎么明显,智宵只会去做,才不会将想做什么事情用嘴巴明白又透彻地说出来。
魏驹与韩庚对视了一眼,不知道用眼神交流了什么,随后魏驹说道:“鲁国多次不敬,需予教训。”
懂了!
魏氏啃不动郑国,下一个扩张目标选择了鲁国。
这一次,大概又是魏氏与韩氏联动,他们想有动作却需要得到来自智氏的允许,避免魏氏和韩氏动手之后,智氏横插一杠或是有其它举动。
智宵分别看了魏驹和韩庚一眼,心想:“历史又回到原点,魏氏和韩氏开始穿同一条裤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