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不得伸佛性生,刹面慈心反周成。
苦根尽处心相玉,命运曲折不由人。
——
新婚房内,红帘帐下。
新婚之妇,名曰萦晓,听得林笑说她是第三类不受“相定终身”批命之人。
什么人?
出世奇人!
“敢问夫君,什么样的,才算奇人?”
帐内,女子温声讨教。
林笑先不答,取杯倒了杯茶,起身问道:“所谓奇字,一两句说不清。夫人可口渴?不若先喝杯水,再听为夫娓娓道来如何?”
说着,已走到床边,轻手掀起帐帘。
萦晓红妆未去,红裙盖腿,正坐床上。
茶杯递去,她立即低眉侧脸,道谢接过。
林笑则顺势将床帘重新挂起,就床坐下,微笑着,静静看向新娘。
萦晓双手捧杯,小抿了口,低着脸不敢看人。
静看了会儿,林笑突然伸出双手,往新娘脸上摸去。
新娘并未闪躲,任由双手靠近。
林笑轻手将脸扶正,目光与她相碰,清澈无邪。
他这才道:“修罗骨,罗刹相。生于地狱,万鬼臣服。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海翻腾。”
“此乃至凶极恶之相,主魔王降世,大杀四方,涂炭人间。”
“夫人天生面相所定命格,本该如此。”
萦晓的目光变得有些出神。
林笑轻抚她脸上胎斑,道:“然,此面相,势未成,就被一道朱雀纹所破。”
“朱雀纹,破罗刹。出世举,救凡心。”
“圣兽封魔,大破恶相。化凶为安,救世改运。”
萦晓看得真切,他眼中满是惊叹。
那道世人看了皆厌,自己看了也嫌的胎印,他却是如此敬佩与尊崇。
她忍不住问道:“若没有这道红纹,妾会生得像恶鬼一样丑吗?”
林笑放开手,摇头道:“罗刹女相极美,近乎邪,意志不坚者见了,必难把持,受魅沉沦。纵被生啖其肉,也不知反抗。”
“夫人罗刹之相只雏形,妖异不显,故此反救人无数,功德无量。”
萦晓突然笑道:“如此说来,妾岂非成了救世圣人?”
林笑也笑了,接话道:“夫人虽无救世之心,实有救世之举,说是圣人也不为过。”
“然,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夫人正值芳华,将来之事,谁也说不准。”
“夫人罗刹相虽被破,然仍对两类人有致命诱惑之能。”
萦晓奇道:“哪两类?”
林笑道:“分别是大凶大狠之人!凶者,魔中悍将,可役千鬼。狠者,鬼蜮枭雄,阴谋百计。”
萦绕换了个坐姿,不觉朝林笑靠近了几分,道:“那岂非都是恶人?何以这败罗之相,能对此二者有致命之惑?”
林笑也把鞋子脱了,坐到床上道:“朱雀圣纹虽破了罗刹相,却并未将其抹去。如我这般的,也能瞧出端倪。”
“且问夫人,若路边见着一只刚出生的幼猫先天有疾,四肢残缺,会生何感?”
萦晓道:“甚感心痛惋惜。”
林笑赞道:“夫人真心善也。那大凶大狠之人,见着夫人面相,也如夫人见着怜猫天残一般,难忍痛惜呵护之情。”
“只因夫人的罗刹相出生时就被破,犹如那罗刹幼儿天生残疾。且因着圣兽之纹压制,夫人的残相至今未变。”
“故,对那二类人而言,夫人圣纹下的真容,实乃憨态可掬,惹人生怜。纵使他们能屠戮万民也毫不眨眼,却唯对夫人不忍伤害分毫。”
萦晓听后,一时间垂头不语,双手不自觉捧起茶杯,默默喝着。
林笑也停下不语,左看右瞧。
过了会儿,萦晓才道:“夫君可是为了安慰妾身,才杜撰这些离奇说辞?”
林笑憨然道:“夫人明鉴,其实我也没学得相术真传,所以平日从不与人面相批命。就是怕看得不准,害了别人。夫人且听且忘,不必当真。”
萦晓眼中涟漪闪闪,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夫君对妾身这副残罗败相,是何感想?”
林笑始看着她道:“夫人可是想问我,是否属于那二类人之一?”
萦晓沉默了会儿,道:“妾身只是好奇,夫君为何愿娶妾身。”
林笑道:“吾非大凶大狠之人,今晚之前,也从未正式见过夫人容颜。”
“我娶夫人,只是恰好需要与个女子成个亲。”
萦晓忍不住问道:“如此说来,任何女人,夫君都可以接受?”
她本想问为何定要成亲,可转念一想,传宗接代,乃再正常不过,便改了口。
林笑本想回答是,但又觉这样会伤了女子的心,故道:“非也!吾乃取奇之人,非奇人不娶。”
“若非此地有夫人这样的奇女子,为夫想来也是不会成亲的。”
“只是刚好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机,遇到了合适的人。”
“恰好,夫人也愿接受我这样的潦倒之人,所以……”
萦晓一时不知该欣喜,还是该伤心,又或者两者皆有。
但她还是礼貌道:“以夫君之画才,哪家女子会不接受呢?”
林笑回以一笑道:“听替我做媒的老威头说,他替我问遍了整个东荒城所有适龄闺秀,却只有夫人一个,愿意接受我的条件。”
“大概,也是缘分吧。”
萦晓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明珠蒙尘,唯她识得,幸甚自喜。
但有一点,林笑没有告诉她。
前身流洛东会同意娶她,是因她的生辰八字。
流洛东以八字推算出,她为天煞绝夫罡命。
此命格没别的碍处,甚至利好功业有成,却唯一点不好。
克夫,绝姻缘!
命不硬者,与之成亲,必横死结婚当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