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误会了,笑着摇了摇头,“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这么说并非因为其他原因。”
舒颜不说话,就静静地听他继续掰扯。
“我姓赵,政儿既是我的儿子,等到有朝一日认祖归宗便该叫赵政,如此一来便与始皇帝重名了。”
舒颜挑了挑眉,心说那还真是巧了,你儿子还就是始皇帝本皇。她也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儿子最终还是叫了前世的名字。
唯一不同的是,上一辈子的氏可能要变成了这辈子的姓了。
春秋战国时期,姓和氏是分开的,姓代表大宗族,氏代表小宗族,只有贵胄之人才配拥有姓氏。
在那个时期,男子称氏不称姓,女子称姓不称氏。
所以秦始皇嬴姓赵氏,才被叫作赵政。
但发展到了宋朝,已经没了那么多讲究,姓和氏都被统一成为一个。
但神奇的是,自家儿子依旧叫赵政,不得不说也是与这个名字很有缘了。
赵祯见舒颜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在生气,便尝试着想要说服她。
“我觉得政儿的名字不妥,考虑到避讳是一个方面,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始皇帝的命格太硬了,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住的,政儿在我眼中自然千好万好,但与始皇帝重名,我还是担心他会承受不住。”
舒颜看他确实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刚升起的那点不爽也消了下去。
古人极信命理之说,命格相克的说法更是自古有之。便是后世之人,人们一边标榜着相信科学,然而在面对一些重要的事情时,该避讳的也没少避讳。
虽然他的担心纯属杞人忧天,但在他不知真相的情况下,舒颜也不是不能理解。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了大门口。
这么大的事,赵祯也没有指望舒颜能立刻下决定,他转身看着舒颜,柔声说道:“你也快回去吧,外面凉,至于给政儿改名之事,你可以与伯父伯母商量一下。”
舒颜挑眉,怪腔怪调的说道:“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了伯父伯母?”
赵祯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那不知丰裕侯可愿给在下一个改口的机会?”
舒颜也笑,但这个笑容一闪而逝,就像昙花一现。
下一刻脸就拉了下来,“时间不早了,公子还是早点回去洗洗睡吧,睡着了梦里啥都有。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孩子改姓了?自说自话是病,得治!”
说罢,门“砰”的一声在赵祯面前关上。
赵祯看着与自己的脸近在咫尺的门板,苦笑着摇了摇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任守忠等在马车上,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小心地缩回了脖子,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免得被官家事后迁怒。
直到眼见赵祯非但没有生气,还有心情调侃,绷着的心弦这才放松了下来。
心里边儿已经悄悄地将丰裕侯的位置又往上提了提,这也是个万万不能得罪的主。
此时两人谁也没注意到,离这不远的街头拐角处,站着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正默默地注视着这里。
在确定门里再没有其他人走出后,这才又将身子隐入了黑暗中。
转身离开之际,在惨淡月光的照射下,隐约还能看到男子下颌处一块拇指大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