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淑菊描述这个隔三岔五就来足浴城消费的顾客，年纪在四十开外，总穿着一身运动装，自驾着一辆满大街常见的大众车。

凡是常来常往足浴城的熟客，基本都有固定的技师为他们提供专项服务。

这个男人也不例外，据大姐大说“这主看起来不起眼，可他妈的真挑剔的不得了，足浴城手艺最好的技师他试了个遍，最后才指定了18号技师成了他每回来的’御用‘。”

来足浴城消费的人也是鱼龙混杂。

那些做的时间长，谙熟各类顾客心理的老技师，自有一套应对不同层次，脾气秉性前来名义上是“洗脚”，其实动机不纯顾客的手段。

她们一边摆弄，伺候着臭脚丫子，一边打情骂俏“哥呀，妹呀”与客人们混个脸熟，让服务对象心里比洗过，揉过的臭脚还舒坦，这是技师们必备技能之外的杀手锏。

只有得到了认可，被技师五迷三道上了瘾的老客，才会越来越照顾这些技师们的生意。

当然，这里也不乏小包间关上门后，技师和熟客私下的隐秘小动作；老客开心，爽过后，便会塞给技师小背心里或多或少一沓小费，这才是这些技师们既要付出体力，手艺，也要费尽心机，强颜欢笑，博顾客欢心的终极目的。

那个男人光顾足浴城的频率很密，还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按理说被他钦点的18号技师应该受宠若惊才是。

可不管是领班，还是给他服务的18号技师，只要提起这个男人来都是一副苦瓜脸，吐槽不断。

18号技师说，形形色色的客人她都伺候过，可从没见过这么各色，另类的顾客。

这个男人进到包间后，任18号技师使出浑身解数，笑脸相迎，把肚子里能搜刮到的恭维话，吉祥话，荤的，素的好笑的段子说个不停，这主总是像听不见一样，眼一闭，脚一伸连”哼“都不哼一声。

一套服务完事儿后，换上他的运动服，便不声不响的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甭说小费，18号技师苦口婆心给这主算了一笔账，说他总来消费，还是办张年卡更合算。

这个男人都从不言声，摇两下头就算是应答了。

没有小费，又在他身上忽悠不下来办卡的业绩，18号技师明面上不敢流露出不满；但一旦恰好预订她的老主顾多了，又赶上这个男人来店里，领班和18号技师就联手特意冷落这家伙——把他的服务时间往后排。

不得不说这个人确实让人看不懂，他既不换服务技师，不急不躁就坐在大厅沙发上耐心等待。

“我听了半天怎么也感觉这个人不大正常啊？”顾燕笑着问丛淑菊“想象不出来这种人，你俩怎么能对上眼了！”

“最早是老板娘大姐大开玩笑要跟我打个赌，说这个老客领班，技师谁也拿他没辙，让我出面试试能不能拿下他，让他办一张VIP卡。”丛淑菊说“就是老板娘跟我逗这么个咳嗽，竟把我俩拴成了一对儿，你说神不神？”

丛淑菊以前烟不离手，可从进屋到现在没见她掏出一根烟点上；顾燕给她倒饮料也被她制止，说现在只喝白开水。

顾燕没多问，但确实能看得出丛淑菊在北京打工期间，生活习惯改变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