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母亲告诉她,当天封堵这个豁口时,她父亲没理会领导的好意,不声不响的便一道上了抢险队的车。
他熟悉现场情况,到了豁口处又主动担当起了指挥,调度人员,物资的工作,以便用最快的速度拦截越来越汹涌的洪水。
他还把拐杖扔到一边,第一个跳到垮塌地方,从堤上的人手中接过大石块,沙袋筑起一道拦洪坝,以免给这个村的村民房屋造成直接威胁。
“那天等把这条豁口真正封堵住,天都大黑下来。”顾燕母亲说“等你爸被同事拉上河堤,大家才发现他那条好腿血肉模糊,被水底下不知啥尖刺的东西,划了一个又深,又长的大口子。”
“那条残腿也好不到哪儿去。这是他实在动弹不了了,前天才被同事送回家来的。”
顾燕一边听母亲受伤的这段经历,眼眶不由自主的泛红,她小心翼翼地凑到父亲跟前,刚想对他说些什么,父亲把头转向母亲,说:“这点屁事有啥好说的,做饭吧。”
“就是都这快晌午了,燕儿该饿了。”母亲答应着,还给顾燕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待在屋里跟父亲单独说说话。
顾燕真心想和父亲推心置腹的聊聊心里话,其中既有自己年幼无知,违背父命导致家中无可挽回惨剧的反省;也有离家后,自己对父母日夜绵绵不绝的思念。
但顾燕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从她一进家门父亲一瞥她的手伤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担心,她看在眼里;只是在此时,想让父亲彻底捐弃他对自己的怨恨,回到过去父女情深之中,显然倔强的父亲他还做不到。
顾燕知趣的忙跟着母亲一起来到了厨房。
瞅着母亲做饭的时候,顾燕把此次回家的意图透露给了自己母亲。
“嗯这就对了,手腕不是小事,吃了饭我就带你去。”母亲也认可顾燕回家来找老郎中治手伤,可是听到女儿要去北京工作,还是有些担心和疑惑“你不是说现在工作单位老板,同事都对你很好吗?怎么突然要离开,跑大老远的京城打工去?”
母亲也或多或少听说过丛淑菊的风言风语,顾燕不便跟她多做解释,便谎称是现在的公司要拓展北京的业务,设立分公司才派她去那里工作。
“这样啊,燕儿这是离娘越来越远了。”母亲扒拉着锅里的菜,自言自语了一句。
娘俩在厨房里的这番话,屋里的父亲也听到了七七八八。
吃过饭他就催促母亲说:“赶紧去老郎中家,他家里哪天都是乌泱乌泱的人,别耽误正经事。”
母亲笑着对顾燕说:“你爸比我还着急,心疼你手上的伤。”
听了母亲的话,父亲又把头一扭,朝娘俩挥了挥手回了一句“别废话了,快去!”
老郎中家离顾燕家没几步远,母女俩走到他家门口,便见院里已经几乎站满了人,院外还停着两三辆公用,私家车。
“这也不知道从啥时候起,一传十,十传百,这老爷子医术越传越远,越传越神。”母亲跟顾燕说“现在咱们村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老郎中家了。你瞧瞧,也跟医院一样都得叫号才能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