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嗯”了一声,便闭上眼把牙关咬紧。
老郎中神就神在这儿,既没有看顾燕带来的X光片子,也没有问询省骨科医院大夫对她的手腕伤是如何确诊的。便见老郎中气定神闲的一只手扶住顾燕的右胳膊,再用他那把铁钳般的另一只手捏,压住顾燕的伤手、
“走你!”口中突然冒出像是咒语的两个字,电光火石间顾燕只感到手腕处扎心的一阵剧痛,随后受伤的地方仿佛一股暖流从上至下贯通到手掌。
原本动都不敢动的手腕,一下子可以稍稍转动,而且不再有撕裂,麻痛的难受劲儿了。
“弟妹,燕儿这个骨裂在贴上我自制的膏药,吃十天左右我配制的药丸,不出半个月就保证没大碍了。”老郎中朝顾燕母亲说“这期间这只手别让她负重,别让她搅和凉水;孩子岁数还小,只要注意这些就不会落下病根。”
顾燕和母亲都站起身向老郎中连声道谢。
老郎中随即朝儿子指了指东墙上的一排药柜,说:“你去给燕儿取膏药十五贴,上好的药丸照十天的剂量拿来。”
顾燕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来,问老郎中:“大爷,诊费,药费你算一下一共是多少,我付给您。”
“大爷我挨整,倒霉的时候,是乡亲们拉了我一把,尤其是我的大兄弟,你爸爸,替我出头,我这家难的时候不知他帮了我多少忙,从不像有些人那样欺辱我。”老郎中摸了一把稀疏的胡须,说“我现在好了。也给自己订了一条规矩,凡是乡亲们来瞧病,我只收个药材本钱。而你顾家人来我这儿,我是分文不会取的!”
“这可不成啊,大哥。”顾燕母亲摆了摆手,说“这要是燕儿他爸知道了,一准拄着拐还得过来把钱送给您。”
顾燕也从钱夹里掏出四张大钞,双手递到老郎中面前,笑着说:“大爷,您就别让我回去挨我爸骂了,这钱我也不知道够不够您的药材本钱,我就按照您给乡亲的优惠算吧,这钱您一定要收下。”
“燕儿啊,你爸,我那个大兄弟人是这个,家教,家风也是这个!”老郎中摇了摇脑袋,竖了竖大拇指说“那大爷我就把这钱收下了。”
外面还有不少等待就诊的患者,顾燕母子俩不便多逗留,起身再次谢过老郎中后,便离开了这间“声名远播”的家庭诊室。
回家的路上,母亲跟顾燕说:老郎中这套家传正骨医术确实名不虚传。
只不过在当年因为他家成分不属于贫下中农阶层,没少挨整挨批;他空有一身好本事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根本不敢明目张胆的行医。
“现在政策好了嘛,大爷这一出山,你瞧瞧能帮多少人解除痛苦。”顾燕说“就大爷这医术要是在省城,那还不成了知名专家了?!”
“哪那么简单啊。老郎中他是有真本事,可没有文凭,又没有行医执照,最早他偷摸开始给人治病,‘那家人’可没少以村委会的名义找他麻烦。”母亲所指的‘那家人’,顾燕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指村霸邢家。
母亲告诉顾燕,之所以现在老郎中把家庭诊所开的风生水起,无所顾忌了,还是因为县长的儿子因为骑摩托车飙车摔断了腿。
“那家人从没见他爷俩替乡亲做过哪怕一件好事,倒是都把心思用在了巴结上面,讨好领导上。”母亲说“县长公子出了事后,据说那个人又是去送重礼慰问,又选派他手下的人贴身伺候,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