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两个时辰,武定侯家的三郎君为了看公主,而从华盖楼摔下去的笑料就传遍了整个安京。
才见了好多亲人的燕琼,正窝在外祖母柱国公夫人余氏的怀里,左边小榻上坐着小表姊,右边的小榻上坐着阿兄和小表兄,一个给她喂松子糖吃,还有两个逗她玩儿。
燕琼才哭了一场,心里有些怏怏的。
刚刚余氏抱着谢雅、燕琼和燕瑁三人哭得那是一个肝肠寸断,诉说着这些年对女儿和两个外孙的思念,周围的大大小小更是跟着抹泪。
柱国公坐在余氏旁边拿帕子给她抹泪,“好了,孩子们这不是回来了?再哭下去,小阿琼又要跟着哇哇哭了。”
“外公,你说错了,我才没有哇哇哭,我是梨花带雨地哭。”燕琼觉得自己一个小美人怎么可能哇哇哭呢。
这一说,大家又都被逗笑了。本还在落泪的余氏,也破涕为笑,抱着燕琼狠狠亲香了几下。
“小阿琼说的对,我们小阿琼是个小美人,美人就算哭也是梨花带雨的”余氏附和燕琼,还嗔怪柱国公,“你外公真不会说话,我们不理他。”
“夫人,您是不知,我们小娘子的美貌啊,是小郎君看呆了眼都要摔下楼的。”站在余氏身旁的蔡媪笑着把今日武定侯家三郎君摔下华盖楼的事说出来。
余氏听了这话,知道这是蔡媪在说有人要拿武定侯家的三郎和燕琼说事。
她看了柱国公一眼,柱国公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轻呵一声,“羽林卫早给我传了信,是武定侯家两个小郎君起了争执,他家三郎体重,这才摔了下去,与我们阿琼无甚关系。”
蔡媪得了两位主子的暗示,说了声“喏”之后就退出去了。
燕琼听到柱国公这样说,突然记起来今日看到的“观音娘娘”,她拉着余氏的衣袖问道:“外婆,他们家摔倒的郎君是长得胖胖的吗?”
“阿琼怎么知道是个胖郎君啊?”余氏好奇。
“因为我今天看到了观音娘娘,观音娘娘旁边就站着一个胖郎君,为什么有人摔下去,观音娘娘不救人呢?”燕琼很是疑惑。
余氏着实不知道小外孙女在说什么,换好了常服的谢雅走进来,众人都纷纷起身要行礼。
谢雅忙把柱国公夫妇扶起来,“阿耶、阿娘,咱们自家人不要行此大礼。”
“今天经过华盖楼时,阿琼看到了一个小郎君,长得实在是眉目如画,那小郎君眉心还有个红痣,远看确实有些似观音。”谢雅刮刮燕琼的鼻子,笑话她,“小阿琼你什么眼神,错把小郎君认成观音娘娘了。”
燕琼才不服输,叉着腰雄赳赳地说:“不是天上的观音娘娘就更好了啊,是个小郎君还可以同我一起玩呢!”
“还想着玩儿,等开年了,你就要入学读书了。”谢雅有时候像个没长大的小娘子,日常乐趣就是跟燕琼反着说话。
燕琼脑子转得快,笑嘻嘻地说:“阿娘,是你教我要及时行乐的呀,正是因为我要入学了,所以更要多多玩耍了呀。”说罢,还朝着谢雅吐舌头,拉着一边的小表姊玩翻花绳。
“你们说的这个小郎君,似乎是武定侯家的二郎,他家二郎我前年见过一次,也是眉心有一颗红痣的,不过那孩子可怜,生母早亡,身子听说不好。”
余氏说完又回头轻拍谢雅的胳膊,“多大的人了,还要跟孩子斗嘴,你去宫里了也要这样跟陛下说话?”
谢雅不以为意,“我不这样,他还不舒服呢。”这个他指的就是陛下了。
“对了,阿娘,进宫后,阿瑁和阿琼要选伴读了,这几年我都不在京里,京里的孩子们什么秉性我实在不知,还要劳烦您和嫂子多帮我看看。”
余氏忙不迭地答应,“这有何难,你在府中这几日,肯定络绎不绝的有人来拜访,一些夫人们都会带着孩子,到时候让孩子们一处玩,自然知道脾气秉性了。”
坐在一旁的世子夫人吴萱惠也说:“娘娘放心,多安排几次,让两孩子找自己合得来的玩伴。”
燕琼听到这话,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又腻到柱国公身边,“外公,我要那个长得像观音娘娘的小郎君当我的伴读。”
柱国公一把将燕琼抱到膝盖上坐着,摸着她的头说:“小郎君可不能当小娘子的伴读。”
燕琼在疼爱自己的人面前可能装可怜了,她拧着小手,头低低地,眼睛却往上望着,嘴巴撇几下,嗡着声音说:“可是我在西北都没有玩伴,只有阿兄陪我玩。”
明明是她嫌弃人家小伙伴不爱干净,脸上挂着鼻涕,不要跟人家玩耍。
不过每次在妹妹装可怜的时候,燕瑁都笑而不语,谁叫燕琼最会记仇了,戳破了她,她就好几天不理人了。
谢雅刚要笑话燕琼,柱国公夫妇两人先心疼了起来。
“外婆这就下帖子去,明天就请这个小郎君到府里跟你玩儿,好不好?”
“虽然不能让小郎君做伴读,可是这几日一起玩耍也无妨。”
行吧,谢雅和燕瑁母子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
这边是一家人温馨话家常,可武定侯府的正堂里,气氛并不美妙。
沈三郎才被大夫把断腿接上,痛得昏睡了过去,侯府的老夫人和侯夫人心疼得不行,不停地擦泪。
众人身上的翟衣都还未换下,老夫人周氏坐在正堂里,大喝一声:“去把那个孽子给我喊来!”
武定侯坐在一旁皱着眉不说话,侯夫人小周氏呜咽着拭泪,武定侯世子在老夫人处安抚着。
其他小辈们都低着头,不见脸上表情。
过了一刻钟,沈铮带着金汉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