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琼抱着燕琢和沈铮赶到寝殿时,里头已经是一片狼藉。
她和沈铮下意识地伸手将燕琢的眼睛盖住,毕竟殿中景象骇人。
整个寝殿里都是鲜血,地上倒着两个死不瞑目的人,就连矮几上的酒杯里都洒满了血,毒酒变成了血红色。
“阿兄!”
燕璧和燕玙两人搀扶而来,见到燕瑫倒在血泊里,又悲又痛,两人推开殿门口的燕琼就往里奔去。
燕玙先进了内殿拿了毯子将燕瑫的身子盖上,燕壁抖着手要给燕瑫合上眼睛。
“父皇,阿兄选了圣旨,他也照办了您下的旨意,为何他还会死?”燕璧哭着问燕北臣。
燕北臣此刻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他确实没想让自己的儿子这样死去。
一旁的宏公公上前回燕壁的话:“回大公主殿下,大皇子殿下同皇子妃有争执,皇子妃藏了刀趁殿下不备,将殿下捅了十六刀,自己也割喉而亡。”
来到寝殿的人,哪一个瞧了燕瑫和武玲媛的死状会不知道死因呢,只是燕璧一天之中死了阿娘,又死了阿兄,她难以接受,现在宏公公接腔,她马上将悲痛怒意都发泄在了宏公公身上。
“你个死奴才有你说话的份吗!尔等阉竖!你们都仗着谁的势欺我阿兄,欺我姊弟!该死的人是你!”
“阿姊!”燕玙着急地打断燕璧嘴里的话。
她是以为别人都听不出来她的指桑骂槐吗!
果然,燕北臣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歪头叫宏公公退后,他沉声道:“原来璧儿这样盼着朕死。”
燕璧身子抖了一下,平静下来后忍不住后怕,父皇的语气冰冷刺骨,恨不能将她的心给冻住。
“父皇,不是的,儿臣不是......”
燕北臣手一挥,殿外的羽林卫涌进来。
“大公主悲痛长兄薨逝,带回寝殿好生休养。”
说罢,羽林卫架着燕璧离开,燕玙阻拦不及,扭身看向燕北臣时,见燕北臣眼神沉沉地看着自己,想要说的话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沉默半晌,只撩袍对燕北臣跪下,哑着嗓子说:“父皇,儿臣知晓大兄犯下的错足以斩首,可人死如灯灭,生前的种种已无法同死人追究,儿臣求父皇给大兄一份体面,允许大兄葬入皇陵,让儿子为大兄送葬。”
燕玙低着头,瘦弱的脊背弓起来,像是在等待燕北臣的审判。
整个殿中静得针落在地上都能听清,不大会儿,传来了燕北臣低沉的声音。
“准。”
燕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深深伏在地上,“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等他再抬首时,只能见到殿外一个接一个离开的身影,殿中只剩他和被燕北臣留下善后的宏公公,以及地上了无生气的燕瑫和武玲媛。
秋猎在血色中匆忙结束了。
大皇子的葬礼办的很简陋,燕玙直接从宛苑将燕瑫送进了皇陵,就连陪葬品也只按最低规格来安排。
而武玲媛就没那好的待遇了,她被一张大草席裹住,埋在了荒山野岭里,连块墓碑都没有。
安京中虽然也有好些官员并未随行到骊山,可骊山中发生的事在御驾回京后,大大小小的官员臣子已经无人不知了。
在大皇子府和谨慧府被羽林卫查封,贴上封条后,百姓也都驻足观望,只说道陛下铁血手腕,亲生儿子犯错了也不会饶过。
围在大皇子府邸外的人群中有一个美艳妇人,那妇人摸着肚子,踮脚张望,她一见羽林卫要走,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咬着牙挤到了最前头,一个猛冲跪在地上,泫然欲泣。
“各位官爷,奴家求求你们带奴家去见宫里的贵人,大皇子撒手人寰,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这可怎么活啊!求求你们带我去见贵人一面,救大皇子的最后一丝血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