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观音哥哥多可怜啊,没有亲娘疼,亲耶还在却不爱重他,本来还有一个她疼他爱他,可也差点死掉,怕是吓坏了吧。
沈铮抬头,眼里的泪从他眼眶流,一直滑落到了他冒出了胡茬子的下巴。
他看到燕琼无力地眯着眼,嘴角有淡淡的笑意,抿唇又碰了下她的手背,低哑着嗓子说:“殿下,你吓到我了……”
燕琼无声地笑,没一会又闭起眼睛昏睡过去。
沈铮有些后怕地抬手探她的鼻息,见她仍然在均匀地呼吸,才放下心来。
他给燕琼盖好被子,顺了下她额角的碎发,去了外殿吩咐翠竹跟着太医去熬药熬粥,什么温补做什么。
翠竹眼睛红肿地望了下同样肿着眼睛一身狼狈的沈铮,默默点头去做事,阿肆阿伍也被她带了下去。
曦光耀人,沈铮抬眉仰头看了眼湛蓝天空,远处宫殿的殿牙子上有白鸟扑扇着翅膀,叽叽喳喳叫了两声飞走了,沈铮眼神顺着鸟的方向眺望,心里的沉重感慢慢消散。
这会儿他面色平和,虽然奔波了良久,愁苦了良久,脸上胡子拉碴,可就算这样他仍旧俊朗温柔,貌若观音,夜里眼底的狠厉和嗜血统统不再见。
原来他一切安心的归处,是殿下。
沈铮抚上自己的胸口,嘴角的笑还未来得及维持住就慢慢消散了。
他手里感受到衣襟里头的东西——第三个红匣子里阿娘留下的信简。
这封信简他没来得及看。
当下燕琼无碍了,沈铮才能分神到这封信简上。
他走到燕琼身边,端详了她片刻,见她安稳地睡着才走到外殿从怀里摸出信简。
这封信简的外面用竹简包着,竹子早就泛黄,手重重捏去还会有些碎末,沈铮将信简抽出,信简里有七行字,每个字都出自阿娘之手,隽永清秀,每个字他也都认识,可为何合在一起,他越看心越惊。
“通敌卖国,崔觉覆灭,闻言必死,我儿铮郎,遂奔漠北,查明真相,保自平安。”
这二十八个字分了七行,言简意赅。
原来这就是阿娘非死不可的理由,原来这就是侯府要对他赶尽杀绝的原因!
武定侯府世代戍守漠北,家中男儿练功学武,带兵遣将,掌握着整个漠北军队,也通晓宫中直达漠北的军令。
可这样的人、这样的府邸上下竟然通敌卖国!背叛自己的国家!背叛自己祖祖辈辈保护的北边百姓!
沈铮拿着竹简的右手用力将竹简捏碎,他手里传来竹子破碎的闷响。
殿下是大雍的公主,大雍是殿下的家,通敌卖国的是他出生的侯府。
危机四伏的漠北,铁骑强悍的戎狄若来犯,边关不力,破的是大雍的山河,是殿下的家。
这不能够!
谁要毁了殿下的家,他万万不能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