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臣之所以这样说,也是因为他知道沈铮昨日在花灯架着火坍塌时的种种表现,太像是提前知晓这事的样子了。
而昨晚他不会无缘无故砍了沈铭的腿,两件事太好关联。
只是他却不喜欢内乱的侯府争斗影响了他的百姓,更甚至往后还会影响他的阿琼,毕竟阿琼不是认定了这小子,想要及笄就等这小子来求赐婚么。
“朕说过,你们府上怎么斗,朕管不着,可是波及了其他人,朕却不得不管,往后你是要跟阿琼过一辈子的,你就打算叫阿琼和你一起日日对这些阴谋?”
沈铮知晓这是陛下心里默认了自己往后娶殿下,可他如今还能有机会和殿下过一辈子吗?
他用手摸了下自己的胸口,胸口那处衣襟里还放着他阿娘留下的那封信简。
沈铮俯下身对燕北臣告罪,“臣有罪,昨日不因花灯架一事离开,殿下也不会遭此大难。”
燕北臣摆手,“此话不必说,你说说你大兄为何要用花灯架对付你?”
沈铮如今对侯府自然无什么感情,知无不言:“回禀陛下,他不愿臣去漠北,您知晓的,武将家要从军功起,不去驻地那便没有机会,他是世子,只恐他人抢了他的功。”
“朕会让大理寺重启花灯架的调查,等结果出来,他也做不成世子了,侯府世子朕让你当如何?”燕北臣嘴角噙着笑看他。
沈铮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陛下的好意臣心领了,臣感激不尽,可侯府世子不是臣心之所向。”
武定侯府内里定是内斗严重,三个郎君三个不同的娘,偏偏阿琼就是看上了沈铮。
燕北臣叹一口气,他可没兴趣探私臣子的家事,可以后阿琼真嫁给沈铮,那侯府乌烟瘴气也是讨嫌。
“你救了阿琼一命,朕心里感念。因着你,朕也不会把侯府如何,可沈家军要暂缓回漠北,等花灯架一事了了再说。你呢,朕给你一年的时间,在阿琼及笄前把侯府给我整顿好了,不然别的一切免谈。”
燕北臣说完便叫燕瑁拟其他驻边军队回驻地的圣旨,唯独没给武定侯府的沈勃拟定,圣旨写好后,宏公公捧着就出宫颁。
沈铮明白陛下的意思,这是在给他机会,要么侯府里和乐平静,要么沈铮一人独大,上下都听他,燕北臣才会最终同意燕琼同他结亲。
站在一边的谢苍脸上松弛下来,燕琼是他的外孙女,沈铮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沈铮小时候武功也是他教授启蒙的,算他半个徒弟,心里自然欢喜。
“二郎,还不快谢陛下?”
沈铮听了谢苍的话,再次朝燕北臣行礼,“臣拜谢陛下隆恩。”
明明这是件能让他欣喜若狂的事,可此时他心里喜悦中夹杂着沉重、犹豫,他放在衣襟里的那封信简像是火一样在烧他的胸口,让他难安。
他真的能和殿下好好在一起吗?
漠北......上辈子他身死的地方,重生后他要去寻找真相的地方,如今真相就在他眼前,他只需要去漠北寻到证据就能为崔家、为阿娘,还有上辈子的自己报仇!
可他踌躇,要找通敌卖国的证据何其难,他去了漠北需要蛰伏,需要时间,甚至可能需要他的命才能找到,那他和殿下该怎么办。
他到底该怎么办......
无人发现沈铮眼底的挣扎,只因为众人的视线被匆匆赶回雍泉宫的谢康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