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极致的恐惧,这一刻广大夫福至心灵,很迅速地将字条收到了自己的衣襟里,而谢雅也将手搁上了脉枕。
下一刻,韵梅也推开了殿里的菱格窗。
这时候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移到床榻之前。
广大夫头低得极下,背弓起的样子也不会让人怀疑,只觉他是畏惧而已。
“皇后娘娘,草民现在给您把脉。”
谢雅淡笑着点头。
广大夫将丝帕搭在谢雅的腕子上,三根手指头刚搭上她的手腕上,眼睛就忍不住瞪大了,瞳孔剧烈地晃动。
他知晓了个无人能说的秘密。
广大夫抖着手又换了另一只手搭上,结果没有任何变化。
围在四周的几人眉头都紧锁,见广大夫换了只手把脉,都有些紧张。
反倒是被把脉的谢雅清清冽冽地问道:“广大夫,孤可有何不好?”
广大夫抬头看她,见她眼神坚定,他喉结上下滚动两下,重重闭上眼睛又睁开。
他拼了!
照着皇后娘娘说的做,他这时候还能活下来,不照着皇后娘娘说的做,他恐怕此刻就要人头落地。
广大夫朝着谢雅跪拜,头深深地抵在地上,声音闷闷地传开:“回皇后娘娘,您身子无碍,只是寒风乍起,您受了寒,换季后又未调理得当,前些日子情绪起伏过大,才会吐了心头血,草民给娘娘开服方子,每日按时服下即可。”
周围关切的几人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特别是燕北臣。
他很欣喜地走到榻前,把谢雅搂到怀里,柔声地说:“阿鸦,大夫说的没错,你身子一直没调理好,总是编书忘记吃饭那怎么行,以后啊,编书可以交给下人,你养身子为重。”
谢雅见燕北臣是真担心,也不反驳,只笑着点头。
燕瑁知道阿娘没事,这几日笼罩在心里的阴云也散去,又想起妹妹和弟弟被掳走时是遭了罪的,也要广大夫再诊脉。
“广大夫,阿琼说您比廖神医还高明,您再帮阿琼和阿琢二人也把把脉吧,看还有哪些不足之处,宫里也好对症下药地调养。”
燕瑁说完还不忘记提起:“广大夫医术高超,不若留在宫里的太医院,大雍需要您这样的医士。”
广大夫身子抖了下,他可不敢。
他干笑着说:“草民过惯了乡野生活,突然规矩起来怕是有些难。”
“昭阳殿下,草民先来给您把脉吧。”广大夫忙对燕琼请示,转移了燕瑁的上一个话头。
燕琼嗔怪地看了眼燕瑁,“阿兄,广大夫闲云野鹤惯了,住在宫里约束了他,宫里需要的时候再传召也是一样的。”
她又偏头对沈铮撒娇,“观音哥哥你走近些,广大夫第一次给我把脉,你不在我身边我有些害怕。”
殿中的人被燕琼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力惊到。
这里头的人哪个不是她的至亲,她也亲眼见到广大夫拿脉,怎么就突然怕了起来。
燕北臣没眼瞧地扶额,好像有些头痛的样子。
谢雅轻笑出声给他揉额角,燕瑁的表情最自然,毕竟他对阿琼无厘头地跟铮郎撒娇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