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宫对旁人来说是恢弘、神圣不容侵犯之地,对沈铮来说除了这些,更是他的安心所在。
而武定侯府也气派华丽,可对沈铮来说侯府不过只是一座平平无奇,关着无数仇恨的宅子而已。
他骑马停在侯府门前。
小厮见了他起先本是漫不经心的态度,可一想到前些日子二郎君把世子的腿都砍了,还能无事,心里忍不住惧怕起来。
心里有惧意,自然态度也变得恭敬。
小厮忙跑过来给沈铮牵马,给沈铮开侯府大门。
沈铮轻瞥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往里走。
侯府前院里,沈管家等在廊下。
沈管家见到沈铮,虽然态度不再倨傲,可也不算热络,只静静走上前行了个礼。
“二郎君,老夫人请您去祠堂。”
祠堂,从前他可是不被允许进入的。
沈铮嗤笑,并不准备去,绕开沈管家要往清风院去。
沈管家看沈铮走的方向并不是去祠堂,忙拦在一边,传老夫人周氏的话:“老夫人说有事跟您讲,是关于崔家和先夫人的。”
沈铮冷冷地看他一眼,腹诽阿婆是准备用阿娘引他去祠堂。
他才刚回府,她便等不及了。
沈铮推开沈管家,朝祠堂而去。
武定侯府的祠堂建在侯府的演武房旁,一片肃穆。
祠堂外已经守着好些仆从,见沈铮来了,都纷纷避在两侧,守在祠堂外门的周氏的大婢女走过来。
“奴见过二郎君,郎君快请进吧,老夫人正候在里头。”
她说完转身朝仆从使眼色,那仆从将祠堂的门朝里推开,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吹起了沈铮脚边的枯树叶。
沈铮踩过掉落到地上的发黄树叶,落叶被踩碎,咔哧咔哧地在寂静中发出声响。
他刚进祠堂,身后的大门便砰的一声关上了。
沈铮皱着眉,环顾了四周一遍。
正堂里没人,两边的矮几上空荡荡的,沈铮穿过隔开的屏风,绕过环形的长廊,一直往深处走到了供奉灵牌的屋子。
屋子的大门留了条缝隙,里面的橘色烛火影影绰绰地照到纸窗上,忽闪忽闪地跳跃,灵牌的影子高高地投在门窗上,清晰可见。
忽的一阵风吹过,里面的烛火噗一声灭了,灵牌也隐了起来。
沈铮低笑一声,装神弄鬼。
吱呀一声,他抬手推开大门便走了进去,周氏背对着他站在放灵牌的高台角落。
周氏听到动静却并不反应,仍然静静地站在那处。
沈铮踏进祠堂,慢慢地走到了地上摆着的团蒲前。
他垂眼,抬脚将团蒲踢到一边,团蒲唰地蹭到周氏的脚边,周氏闭着的眼睁开,呼出了很大的一口气。
沈铮抬手将放在高台上的三根香拿上,伸到燃着的香上点燃,他歪着头将冒出火星子的香吹熄,灰白色的烟顿时朝上飘,模糊了他的眼。
他不怎么尊敬地单手将香插在炉鼎里,这时周氏再也忍不住地叱责出声:
“二郎!这是祠堂!祖先都瞧着!”
沈铮冷笑一声,眼睛一层一层地扫过高台上摆得满满当当的灵牌,眼神一转看向周氏。
“那又如何,阿婆站在这儿都不怕,铮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周氏的脸瞬间变得可怖起来,满脸的皱纹沟壑,和她浑浊又尖锐的眼睛,一半藏在暗处,一半露在光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