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琼将自己手中的信简放好,又接着看下面的一封,她嘴角噙着笑,可入目的字迹并不是她的。
她的笑容凝住,一目十行极快地看完手中的信,一直到最后一行的那句“属下静候郎君好消息,郎君何时启程来漠北”。
燕琼不可置信地眨眨眼,抬头望向虚空一瞬,又低头看手中的信,里面的内容没有变化,不是她眼花了。
观音哥哥要去漠北!
这个与他传信的人又是谁?
燕琼连着拆了好几封木简,里面的信有她的,也有不知名的这人的,这人信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在写漠北军营和沈家军的事。
她抖着手,眉头蹙得厉害,猛地站起身,桌案上的木箱子被她带倒,里头的宝石滚落了一地。
宝石散在她左脚边,右脚边是被她扔到地上的玫瑰木简。
燕琼低着头,明明书房里一片光亮,可她脸上暗淡无光,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眼里干涩无泪却通红一片。
此刻燕琼的心一下一下跳得极快,她的脚不受控制地往前蹭了下,极突然地,她把所有的玫瑰木简都收到木盒里,砰的一声盖上盖子,拿在手里就往外走。
翠竹见她出来,刚扬起笑脸却见燕琼的脸色难看得骇人。
她双眼满是怒火,可面色苍白,就连一向如桃花的嘴唇都白若薄纸,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走的每一步都又急切又沉重。
“殿下......”
翠竹喊燕琼,燕琼却只觉周遭的声音被隔绝,只有脑海里一个声音不停地冲击她的耳朵。
他骗了她!观音哥哥骗了她!
什么不愿去漠北,什么要与她成婚,什么与她相思,都是假的!
她坐上马车后,哑着嗓子喊:“回宫!”
沈铮一直到她离开清风院才现身。
他低垂着眼眸走进书房,蹲下身子将地上的宝石一颗一颗捡起来,可还没捡完,他蓦地站起身,咬着牙将手中的宝石往墙上执去,宝石零零碎碎地被嵌在了墙里,墙灰簌簌落下。
沈铮撑在身前的书架子上,扶着书架的手青筋暴起,他的下颚不停地咬紧松开,只有这样他才能叫自己平静一些。
殿下如他所愿地看到了那些信简,他应该庆幸一切都朝着自己设想的方向发展,可为何他看到殿下失望伤心的模样,他的心痛得厉害。
这会叫殿下难过的人是他。
他自嘲地笑起来,还只是这样他就有些受不住了,等殿下将木盒子里的信简都看完,恨上了他,他怕是心都要碎了。
可他宁愿被殿下厌恶、被殿下痛恨,他也不要殿下苦守一个会死的人。
他的殿下该明明白白地爱、痛痛快快地恨,然后把他忘记,明媚又快活。
“二郎君,昭阳殿下走了。”
金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指着外面说。
沈铮缓缓地回身,面容异常冷峻,他看向雍宫的方向久久不语。
半刻后,他走出清风院,离开侯府,直奔东宫。
他该去做下一步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