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沈勃离开前留了什么话一样,侯府这段时间都很沉寂,才一入夜各处便熄了烛火。
万籁俱静,只余沿廊上挂着引路的灯笼。
正院里小周氏闲得无聊,她刚教训了远处偏院的几个小妾,现在正泡在浴桶里,大婢女给她按摩肩膀,顾媪站在旁边给她加热水。
一个婢女走进来向小周氏禀报:“夫人,昭阳公主的车驾正往这边来。”
小周氏看向滴漏,啧了一声:“大半夜的真是扰人!”
她说完却也只得站起身让婢女给她擦干身子,穿好衣袍。
毕竟皇室的人来府上,公主可以不来见她,可她却要出去迎人。
小周氏来府门处时,周芬云也穿戴整齐候在府前。
“你不伺候世子跑来这儿做什么?”
周芬云向她垂首,“夫人,阿婆瘫痪在床,三郎又只有个侧室,慈儿妹妹年纪小早早睡了,若府里女眷只您一人出来迎接公主,没得让人说张狂,我是世子夫人,自然要担起小辈的担子。”
“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一个残废的娘子也要出来丢人显眼!”
小周氏说罢甩下她站到了府门外,燕琼的宝石马车正停稳。
走在马车旁的小宦官打开马车门,燕琼就在翠竹和韵梅的托扶下下了马车。
小周氏和周芬云忙跪地行礼,可燕琼根本不看她们,连话都未说,急急地抱着怀里的画往侯府里走。
小周氏和周芬云低垂着头,只能看到她长长的裙摆从眼前划过。
她们大晚上的来迎公主入府,结果跪拜后都没被叫起,难不成她们就要这样跪一晚上,早知这样还不如就当不知,干脆不来了。
这刁蛮的昭阳!
小周氏心里恨恨地想,她是侯夫人,她夫君可正在漠北为大雍出生入死,宫里的公主眼里却丝毫没她,不叫她起,那她自个儿站起来。
只是她正要起身,却传来了一声阴柔沙哑的声音:“我们殿下着急了些,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心下切莫怨恨,请起吧。”
小周氏心中一震,这是陛下身边伺候的宏公公的声音。
她和周芬云站起身,面上的表情一片祥和,一丝怨恨也无。
“公公说的哪里的话,公主尊贵,能来府上是给咱们侯府增光添彩,臣妇怎么会怨恨!”
小周氏惯会说些漂亮话。
都是这起子小人惹得沈二郎君要去漠北,害得昭阳殿下难过!
宏公公扫了小周氏和周芬云一眼,低哼着带了身后的宦官进了侯府。
小周氏在宏公公走后,暗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好她刚才什么话都没说。
周芬云瞥了她一眼,见贵人都不在了,她也不想留着跟小周氏打机锋,带着自己身后的婢女老媪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周氏指着她的背影,气得不打一处来,“反了天了她!”
顾媪上前劝慰她:“夫人,现在要紧的是把府里把持住,将世子夫人的人都给弄走,不然什么事她都要来掺一脚。”
“我前些日子寄了信到漠北,等我收到侯爷的回信,定了心,哼!她别想蹦哒!”
小周氏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府门。
在她离开后,武定侯府的大门紧紧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