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娘娘刚刚是受了惊吓吗,为何气虚如此严重?”广大夫看了眼谢雅躺着的床榻上血迹斑斑,遂问燕北臣:“陛下,草民冒昧一问,娘娘方才可是吐血了?”
燕琼几人很紧张地看过去,只见燕北臣紧抿着嘴点头。
广大夫的面色陡然一变,痛声道:“遭了!娘娘心头血吐出,身子只会越发衰败,恳请陛下听草民一言,万不可再叫娘娘忧心受惊,娘娘情绪只伤感一分,身子就多衰败一点,草民这就去配些药,喂了娘娘喝下,好叫......好叫娘娘多延缓些时日。”
燕北臣突觉自己好似呼吸不过来一般,心脏痛缩得厉害。
他低着头抚摸谢雅的脸,给她的嘴角擦掉血迹,摆摆手只当同意了广大夫的说法。
站在远处的人只能看到他嘴角的蠕动,可近处的燕瑁和燕琼燕琢才能听到他低喃的声音。
“阿鸦,我不该吓到你的,我不会再让你受惊忧心了,你要好好的,你一定会好好的。”
燕瑁抱着怀里的燕琢,两人心里都很是悲怆。
燕琼听到广大夫要去配药,拽着广大夫就往太医院跑,她要盯着这个怕死的老头配药,省得他跑了!
她好似不觉得累,跑得飞快,裙摆顺着她的腿往后摆,可广大夫被她拉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到了他自己的配药室就扶着门框喘着粗气说:
“昭阳殿下,沈二那小子在的时候,是他恨不得要了老夫的命,现在他不在了,又是殿下您要要了老夫的命啊!可跑死老夫了!”
燕琼咻地转头大喊:“不准你说死这个字!”
广大夫忙捂着自己的嘴点头,这小炮仗,他可不敢惹。
可下一瞬,他就见燕琼红着眼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大哭,就算她用手捂着脸,她的泪珠多得都从指缝里渗出来,好不凄惨可怜。
“哎哟!我的小祖宗,别哭别哭!人固有一死!”
广大夫还不如不说,他话音刚落,燕琼哭得更伤心。
广大夫跺脚不知道怎么办,反而是燕琼指着身后的药台子边哭边说:“你快些配药,不用......不用管我!”
燕琼在椒房殿的内殿就哭过,可那时她只敢小声地抽泣,只恐谢雅见了伤怀,这下子在太医院不用掩饰,广大夫又提到了沈铮,她心里的难过和绝望像潮水一样侵袭上来,酸涩恐惧再也忍不住,她便大哭了起来。
观音哥哥不在她身边,阿娘也要离开她,今日她只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像淅淅沥沥落着雨,残破不堪。
今日本是晴空朗照,虽是冬日也有暖冬的意味,可此刻天上竟卷起了乌云,大片的云层压得极低,接着一声一声的闷雷打下来,雨就这样倾盆而灌。
燕琼像是不知道一般,仍旧坐在地上哭,药房外的雨已经打湿了她的裙摆,裙摆湿湿嗒嗒地贴在她的腿上。
倒是广大夫见了,叹口气走过来对她说:“昭阳殿下,莫哭了,药配好了,该拿到椒房殿熬给娘娘喝了。”
燕琼咽下喉间的呜咽声,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站起身把广大夫手里的药拿了就走,连伞也未撑,守在太医院外的翠竹见了,忙把伞顶到她的头上。
她无知觉地朝前走,怀里紧紧护着药包,任凭脸上被风吹满了雨丝。
如今再难过、再苦痛的路都要她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