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琼一身孝衣,头上未戴一抹珠钗,额间系着白布,右手抚在谢雅的棺椁上,她走在燕瑁的身后,左手牵着痛哭的燕琢。
到了绕棺的这一刻,燕琼才再一次有了实感,她是真的没有阿娘了。
街道两边站的都是宫里的宦官宫女,手中不停地洒着白色的纸钱,漫天的白幡和纸钱随着寒风飘忽,一片接着一片落到燕琼的眼前。
燕琼的眼前白茫茫一片,她抬起头,不止有纸钱,还有鹅毛般的大雪。
下雪了。
燕琼的右手在棺材盖上挥,只想为谢雅挥掉落在上头的雪。
她的阿娘不该有风霜。
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直将谢雅棺材盖上落的薄雪给吹散了。
燕琼似有所感,抬起头瞧去,华盖楼的二楼,那间她与沈铮常去的雅间窗边站了个戴面罩的人。
那人收回施展内力的手,藏在面罩下的眼睛直直和燕琼对上。
燕琼的嘴唇嚅动,却并未将他的名字说出口。
观音哥哥,谢谢你......
她走在裕华街上,和他遥遥相望,水灵灵的眼睛情绪复杂,直至她不得不随着抬棺的队伍越走越远。
沈铮蹙着眉,他昨日还是未走,不看着殿下送棺,不再看殿下一眼,他真的放心不下。
还好殿下虽面露心痛,但还算平静,并未有不可承受之状,这样他也该奔赴北边,继续他该做的事了。
沈铮眼神渐渐转冷,一个眨眼之间人就消失得无踪迹。
他刚离开,他在的白露雅间木门被推开,小厮端着茶水,走进雅间左右都没瞧着人,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地搔头。
“怎么神神叨叨,这白露里怎么老是不见人啊......”
还有一个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那就是在抬棺队伍里的燕琅。
他掩藏在假意悲痛表情下的尽是思索。
刚刚昭阳久久凝望的那地方,那有个戴面罩的男子,那男子的身形有些熟悉。
燕琅转动眼珠,能叫昭阳这霸王一样的人驻足的男子只会有一个,那就是武定侯府的沈二郎,沈铮。
只是,他不是死了吗?
燕琅嘴角噙着笑,武定侯府到底有何种玄机,一府郎君未死却要报丧,看来老天都要给机会他与侯府搭上关系。
隔日,武定侯府大娘子沈慈的闺房里便放了一封木简,里面装着信简的落款是安王燕琅。
沈慈看了信中所写的内容,只觉惊骇,她猛地站起身子,低呼起来:“那孽子竟没死吗!”
伺候她的老媪和婢女都被她吓了一跳。
沈慈原地踏步绕了几圈,最后下定决心要赴安王的约,弄清楚是什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