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陵”哂笑,二话不说就把脚上的袜子脱下往蓝三郎脸上砸过去,“三兄,是你的脚臭吧!”
蓝三郎往旁边躲去,可他和蓝大郎还有蓝二郎一样目光如炬地盯着“蓝陵”的脚腕。
三人面色怔然,具是松了一口气——蓝陵的脚踝上有个褐色的胎记。
这时候蓝三郎也不嫌他所谓的脚臭了,蹲下身子就去揉搓他胎记的那块地方,抠搓了好几遍都没掉。
“蓝陵”皱着眉用脚蹬他,“没见过胎记啊!”
蓝三郎跌坐在地上大笑:“早前确实不知道你还有个胎记!”
蓝二郎也凑到蓝陵跟前,在蓝陵没有防备的时候一下子把他的衣服扒了下来。
“你这胸口到底怎么回事?”他指着蓝陵左胸口的疤痕和十字形伤疤问。
“蓝陵”切一声,“二兄你还好意思问我?前年你偷偷带我去营里看射箭对练,我躲在一边被胡校尉给射了一箭,你还叫我别告诉阿耶!”
蓝大郎和蓝三郎同时扭头看向蓝二郎,只见蓝二郎愣住,他细细想了下,确实有这事。
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当时不是怕阿耶骂我吗,谁知道你伤得这般重,还真一声不吭自己扛了!”
“蓝陵”白他一眼,“当时我为了不被耶娘知道,自己跑外公家去了,你以为!”
蓝大郎坐在矮几后面一直都没怎么说话,默默看着蓝陵的表情还有他说的话,这才缓缓点头。
前年确实有一段时间小弟是在蒙城的外公家度过的,也是那时候外家的表妹就喜欢黏着小弟,这也是为什么阿娘总想撮合两人的原因。
蓝大郎看了蓝二和蓝三一眼,他率先起身,拍了拍蓝陵的肩膀。
“小弟你歇着吧,阿娘那处我会叫你嫂子去守着,我与你二兄三兄去寻阿耶。”
“蓝陵”收拾了衣裳准备去净房,还不忘提醒三人,“大兄你们别忘了去把园子里那头给挖出来,别又吓着阿娘。”
蓝二郎笑骂他:“你还知道!这可再没下次了!你也长大了,下人的命也是命,不要鲁莽给自己招祸。”
“蓝陵”不耐地摆手,要三个兄长快些走。
等三人离开了他的院子,他扔了手里的衣衫,靠坐在矮榻上,嘴角是凉薄的笑意,窗外的冷冷月光照在他低垂的眼上,他的目光扫到床榻边的矮柜上。
他冷笑一声,倒亏了那蓝陵是个记仇的人,还专门有个薄本子记谁伤了自己,他看了那个薄本子里的记录,随口编个话,就能糊弄了蓝家的几兄弟。
他的眼神又瞥向自己的脚踝,他要装作蓝陵,自然在换貌的那日就将蓝陵上上下下地琢磨透了,区区一个胎记,他自能仿下来。
至于花园里的头,也不会是蓝陵的,毕竟蓝家是真的死了个小厮,是蓝陵醉酒那日将那小厮推倒地上,小厮后脑勺撞到井边,顿时就失了气。
蓝陵的头到底在哪处,他当然不会说,只有蓝府和他依附的侯府覆灭的那日,真正蓝陵的全尸自然会出现。
“蓝陵”翻身上榻,闭着眼睛假寐,心里却也知晓今日的种种只能打消蓝校尉的五分疑虑,剩下五分就是他处处煎熬,看儿子不像儿子的恐惧之心。
而京中和漠北的种种暗涌汇到沈勃那处只会放大他的不安和躁动,只要有一丝现在的“蓝陵”就是沈铮的猜测,沈勃会加速与戎狄的作战,只为了将任何可能在战时悄无声息地抹杀。
他将以自己为诱饵,诱出沈勃通敌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