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京又下雪了。
南街的女学里,屋里的娘子们都从学窗里伸出了脖子看簌簌飘落的雪。
院子里的燕琼领着屋外的娘子都进武学堂里去了。
拿着鞭子的小小走到燕琼身边要给燕琼拍身上的雪,燕琼也笑着伸手给小小拍她头上的落雪。
荣华在一边见了娇俏地哼一声,嘟嘟囔囔地说:“好你个小小,像兔子一样快跳到殿下身边,殿下还没给我拍过雪呢!”
燕琼假意瞪荣华,挽着手里的鞭子作势要打她,偏被她躲了过去。
她扭头又招呼起别的娘子来:“娘子们也都互相拍拍雪,免得落了风寒。”
“喏。”
因着这雪下得突然,在武学课上正两两练鞭子的娘子们都是把手上的招数练完了才跟着燕琼进屋的,这会儿头上身上都是白茫茫的雪。
有个娘子有些怯生生地问燕琼:“殿下,您还能再教教我吗,刚刚的那个舞鞭我还没怎么会。”
这娘子有些扭捏,倒真像是只小兔子一样。
燕琼轻捏她的脸颊,“好啊,我再慢慢一招一式地舞给你们瞧,你们跟着我一起练,这套鞭法能健身健体,身子健康些,对娘子们的寿数也有益处。”
燕琼话音刚落就转身展开鞭子,身姿轻盈地用慢动作舞鞭。
她身后的娘子们都有些看呆了去,她一个跃起,高声说:“你们也一起啊!”
荣华最先应和,挥着鞭子就来,其他娘子也都动起来,好在娘子们手中拿的是极短的短鞭,这才不会打到自己和别的娘子。
武学堂里一阵一阵的欢声笑语,女学院子的树上地上已经是白花花一片的雪了。
女学的外院此刻停了一辆马车,车门从里头被推开,里面出来两个宫女装扮的女娘先下了马车,在车旁伸手扶里面的人。
先浮现眼前的是一双冰肌玉骨的纤手,再是一张绝色的脸。
她先下了马车,一身素净的宫裙外穿着灰白色的狐裘,身边的宫女忙撑了伞遮在她头顶,等她站定了,她温柔地朝马车里低声喊:“阿琢,嫂嫂在外面接着你,不是想见你阿姊的么?”
燕琢嘟着嘴巴冲着原毓伸手,“阿姊真讨厌,今天又不带我出宫玩!”
原毓护他跳下马车,将太子妃腰牌给女学门外值守的男子看,这男子在厚厚的纸上写下来人、时辰、事件后将腰牌恭敬地还给了原毓。
“劳烦了。”
原毓笑着对职守男子点点头,又垂头看向燕琢,“阿琢可不能这样说你阿姊,阿琼出宫可不是为了玩,她是来女学做小老师的,你想想你往日去看你阿兄们在太学读书时,是不是没有老师带自己阿弟去的啊?”
燕琢跟原毓一边走,他脑子里一边想,最后点点头,好像嫂嫂没有说错。
他抬起头,眼里映着雪白的雪,“好吧,那我不讨厌阿姊了,只是以前每日都有阿娘陪我,阿耶还有阿兄说阿娘去天上了,阿姊又总是往宫外跑,都没人陪我了!”
原毓怜惜地摸摸燕琢的小脑袋,“这不是还有嫂嫂陪你么,今日我是不是带你出宫了?还带你去了奉常府里玩耍?”
原毓虽说是太子妃,可燕瑁爱重她,一点都不拘她在宫里,她偶尔会出宫回原府看望阿公还有阿耶阿娘,今日她带上了在宫里哭嚎的燕琢。
她在原府见时辰不早,又下了雪,也快到燕琼授课结束的时间了,立刻叫人驱了马车来南街,准备接了燕琼一起回宫。
燕琢听原毓说在原府上玩,也记起来今日带自己玩耍的原家阿兄阿姊们,心里也不再低落,只说以后还要来,伸手越过头顶的伞就去接往下落的雪花。
两人慢慢走到武学堂,果然听到了燕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