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勃直到这一刻,心里才升起了从未有过的害怕之感。
他该写折子递进京请罪,也该做什么来将功抵过。
屠六此刻早已是风六,他一路上不知遭受了几次追杀,一批人接着一批人,他从漠北回安京的途中,连闭眼休歇都不敢,生怕一个没命了。
沈二郎啊沈二郎,你到底是给了我什么要命的东西。
风六腹诽道,下一波的追杀又来了......
他左击右杀,终于带着满身的伤回了安京,传了暗信回暗风队,得见了太子殿下燕瑁。
“属下求见太子殿下,恳请殿下亲临。”
风六整个人灰扑扑的,身上的劲装很破败,露出的肉没一块好皮,这里一个大伤口,那儿一块大血痂,一张脸更是不能看,到处都是血迹。
若不是他向平公公递上了暗风队的私牌,平公公都要直接喊了侍卫把他叉出去。
平公公接过私牌一瞧,黑色的牌子金色的漆字,一个大大的“陆”。
“风六?”
陛下的暗风队中,风六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这般模样,怕是有大事。
“稍后,奴这就通传。”
燕瑁在东宫的书房接见了风六,风六撑着最后一口气,将怀里护得好好的布条呈给燕瑁,燕瑁刚接下,他就倒在了地上。
他累晕了过去,本是要十日的路程,他生生五日就到了,又要与追杀他的人厮杀,他真的是竭尽了全力。
等小宦官把风六扛下去之后,燕瑁的注意力就回到了风六呈给自己的布条。
布条很粗糙,似是从什么劣质碎布上撕下来的,布条上没有字,只有像是血一样的红痕画出来的画。
燕瑁皱着眉,用拇指在上面剐蹭,放在鼻下嗅。
“哎哟,奴的殿下,这......这就让奴来代劳啊,这万一是什么毒物可怎么办!”
平公公见燕瑁如此,又操心地嚷起来。
燕瑁轻睨平公公,“这气味,是狗血,若真是毒,孤更不会叫你闻了,您老这身子只闻一下就要倒了。”
平公公笑眯眯的,他知道这是殿下爱重他,不枉他在殿下还小的时候就一直伺候着,他又想着殿下说这些红色印迹是狗血,不禁问道:“这沈二郎为何会叫风六从漠北呈个狗血布条回京?”
燕瑁起先也不明白,可他细细看了布条上面的画——隼鸟被箭刺穿,箭羽折断摆成叉,这两个画面是有什么暗示吗?
燕瑁又看向布条角落的痕迹像是什么印鉴,这左边的印鉴章印是戎狄字。
漠北......戎狄......
“平公公,将孤的那卷<北地异志>找来。”
“喏。”
燕瑁是太子,文学是跟着大儒学的,他的老师博学万物,他读的书本多偏政农工军学,可奈何他的太子妃也是大儒启蒙,原毓是原老启蒙的,她极爱读书写字作画,书卷涉略极广,特别爱读各地的异志,燕瑁为了能和她一起品读,四处收集了好多异志类的书卷,这几日两人正在看《北地异志》,而这布条里戎狄的元素很多。
平公公很快将书卷找了出来,燕瑁整个展开,异志类的书卷多图文并茂,多描绘隼鸟的就是关于戎狄的,隼是戎狄的代表,戎狄汗王的旗帜都是用隼来做徽,而被箭贯穿的死隼还被断箭交叉指着,这个意思......
找到了!